在周正的坚持和宋文军的劝说下，老太太才依依不舍的放周正离开。

  “老五，你买的肉呢？”

  周老太看着两手空空进门的周正，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

  “娘，我今天没买到肉。不过——”

  不等周正说完，周老太猛的从躺椅上坐直身体，把手中的烟袋锅敲的砰砰作响。

  “啥？没买到肉你不赶紧去想办法，回来干嘛？你闺女明天周岁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是准备让一家人都吃素吗？”

  周老太就差直接骂废物了。

  亏她今天还让二儿子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去通知两个闺女明天来家里吃饭。

  这没买到肉，难道明天俩女婿来了，也让人跟着自己家吃白菜吗？

  不对，白菜也没得吃了。

  家里的最后一个白菜，刚才被老二媳妇偷放了点猪油炒了。

  想起来这个，周老太的气又上来了。

  “你们这一个两个的，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这我如果不在一边守着，你们早晚把这个家给败光。”

  正在屋子里摆碗筷的刘艳偷偷撇了撇嘴，不就是炒菜加了点猪油嘛，自己婆婆这话说的，仿佛过年熬的那一罐猪油都是被自己吃掉的一样。

  “没有，娘，你听我说完，我今天没买到肉，后来又找了人，人家让明天一早去拿肉呢。”

  周正等老太太骂完了，才开口说道。

  “真的？人家说啥价格没？”

  周老太以为周正是在黑市预定的，又有些心疼钱了。

  “没说，不过估计跟供销社差不多。”

  周正跟张爱国打听过，宋文军卖给别人的肉，虽然也加了价，但是比黑市的低多了。

  “人家傻啊，那么低的价格卖给你？”

  周老太不太相信。

  现在猪肉那么紧缺，如果自己手里有肉，那肯定是奇货可居，漫天要价啊。

  “你放心吧娘，那是我师傅介绍的关系，不会坑我的。”

  第二天天还没亮，周正就趁着月色跑了一趟县城。

  要说宋文军还真是给力，不仅给周正弄到一斤膘肥肉厚的上好五花肉，还有一副猪大肠，两根猪腿骨。

  最关键的是，价格跟供销社一模一样，宋文军一分没加。

  “文军老兄，你这样我就不好意思了，本就是我找你帮忙，怎么能让你再贴一份人情呢？”

  周正知道，宋文军想弄到这些肉，一定是要搭一些关系进去的。

  不然一个车间那么多人，你凭什么往外拿肉。

  “周老弟，你这就客气了。昨天要不是你，我娘都不知道怎么回家。本来这些肉我不该收你钱的，但是我知道不收钱你肯定不要，这才收个本钱，但是让我挣你的钱，那是万万不能的。”

  宋文军只留下要交给厂里的肉钱，多余的一分也不肯收。

  “你多少留点，请车间里的人抽支烟。”

  周正不好意思占便宜，拿起五毛钱便往宋文军手里塞。

  “真的不用，周正兄弟你别这样客气。”

  两个人，一个推，一个让，幸好这是肉联厂的后门，加上时间还早，没什么人路过，不然肯定被别人围观了。

  “兄弟，你不肯收钱，这包烟总能收下吧，就是不是一整包，你也别嫌弃。”

  周正见对方死活不收，干脆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塞到宋文军的中山装口袋里就抱着肉跑了。

  “哎——”

  眼看着周正眨眼就跑没影了，宋文军又不能离岗太久，最后叹了口气，回去上班了。

  周正边跑还边想着，还好自己那包烟虽然是拆开的，却也只少了一根。

  最近宋月秋看他看的紧，加上他抽烟时间短也没上瘾，所以并没有主动去碰烟，手里这一包是宋月秋批准他带着社交的，也是宋月秋对他的信任。

  至于缺的那一根，是前几天被刘刚摸去的。

  周禾是被一阵肉香给馋醒的。

  宋月秋和周正都不在屋里，院子里有热热闹闹的说话声。

  周禾揉揉眼睛，在被窝里打了几个滚，想自己起床，又被被窝外边的温度劝退了。

  没办法，谁让她小胳膊小腿，不会自己穿衣服呢。

  “好香好香，老周家的肉好香。”

  “就是就是，村子里好久没闻到肉味了。”

  “谁说的，你去邻村串门那天，村长家里也做肉了，不过没老周家的香。”

  周禾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屋外的声音，这一听就是房檐上的小麻雀。

  冬天的时候，有好长一段时间，周禾的耳边都十分清净，除了偶尔在后院听到家里的几只母鸡抢粮食时候的骂架，什么动物的声音也听不到。

  现在是天气暖和了，小麻雀们又回来了。

  也不知道自己奶奶啥时候会再带自己上山，不过应该不会太久，昨天吃饭的时候，听大伯娘说，向阳的山坡上的野菜已经发芽了。

  “哎哟，娘的小乖乖醒了，有没有尿床呀？”

  宋月秋端着一盆热水进屋，见周禾睁着一双大眼睛在那里出神，不哭也不闹，心里十分欢喜。

  别的不说，就这个村子里，她就没听说谁家孩子一岁的时候能像周禾这么乖巧懂事的。

  周禾任凭宋月秋手伸进被子，在自己屁股下边一阵摸，连白眼都懒得翻了。

  她妈和她奶这个早上摸人被窝的毛病，那是一模一样。

  “哎哟，没尿床，小禾苗可真棒，妈妈抱你嘘嘘哦。”

  被宋月秋抱着把尿这样的事，周禾从挣扎到脸红，现在已经可以从容不迫了。

  谁让自己小呢，更何况母乳都喝了，把个尿算什么。

  把完尿，宋月秋把塞在被子里的小棉袄拿出来，三两下给周禾穿上。

  “胳膊抬一下，小禾苗真棒。”

  每次给周禾穿衣服，宋月秋都要在心中自得一番。

  谁家孩子一岁就会配合着妈妈伸胳膊伸腿穿衣服，不哭不闹不尿床。

  一直到宋月秋拿毛巾给周禾洗完手脸，周禾才抱着宋月秋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一口。

  “妈妈。”

  “哎，我的小禾苗睡醒了？”

  宋月秋已经习惯了，周禾每天醒来，有好久都不爱说话，只以为她还在癔症。

  殊不知，每天早上，周禾都要花几分钟适应一下自己现在的身份，再回忆一下过去有用的信息，以防随着时间流逝自己忘记。

  “小禾苗，这是姥姥给妈妈的礼物，现在妈妈把它送给你了，生日快乐，妈妈的小宝贝。”

  宋月秋把一个吊坠挂在了周禾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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