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易睡着后，非晚轻声说：“你觉得季家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只是想让季雨珊嫁给你吗？”

  “季家现在想要的已经越来越清楚了，但是他的为人不是锋芒毕露，朝堂上或者说在父皇面前他把自己放得很低，就是让别人对他不会产生猜忌。他让人传出那样的谣言想让我兄弟产生嫌隙，如果我又不能让皇嫂回来，皇兄对我是不是也会误解？”君宇知道季雨珊只要嫁进皇家，她会比陆姚掀起更大的风浪。

  非晚想不明白季家这么费劲心思真的只是想把季雨珊嫁给君宇，他这样直接向皇上威胁，皇上也任之不管？他手上到底拿着什么才有这样的底气？

  “如果真的只有一种迎她过门的办法，你就让她住在宫里吧，一则觉得你高待她，二则让皇后看着她，在宫里她就没那么自由了。我终究要回水安城的。”

  “你准备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她过门后，我更不放心九儿了，有你在他身边我也放心。”

  “不行，我不想离开你。九儿的安全父皇母后会保证的。如果真的只能让她进门才能让皇嫂回来，那我就给她一个仪式，完了我就跟你回去。你等我可以吗？”

  “我好像做不到看着你娶别人，不管是因为什么。如果我看不见是不是就可以当作不知道？”她想不管是不是权宜之计，她都没有如此的大度，为他和另一女子操办婚礼。

  “明日我再去找博温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最后做一次努力，我也不希望她的名字跟我有关系。”君宇想起

  “好，明日我回趟将军府。”

  他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手心里，说：“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放开我的手。”

  非晚没有回答，但她知道太子在他心中是超出一切的。她想会不会有一天，你会为了他而放开我的手？是不是在现实面前，诺言何其脆弱。

  第二日，他们各自出宫，奔向不同的方向。非晚来到将军府，夫人还诧异她怎么回京城了。

  “皇上召我回来的？”

  “因为什么？”

  “这事说起来有些复杂，您就别操心了，总的来说跟皇家有些关系。”

  “九儿怎么样了，好久没见过他了。也会跑了吧？你有没有想过再要一个？”夫人问。

  “将门之后都有很多身不由己的地方，我目前还有很多事要做呢，无暇顾及孩子的事。九儿，我都觉得对不起他。”

  “那倒是，就像你们小时候一样，我和你父亲也总觉得对你有愧。”

  她们娘俩聊了很久。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抽屉看到了君宇送她的木头人。当初说每年给她刻，终究人还是会忘的。她把两个木头人拿在手里仔细看着。

  她又去了后街的尚书府。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是你找我？”孟少尹问。

  “不是集体请奏让皇上召我回来吗？你不知道？”

  “我知道，但不知道你已经到了。你想了解什么情况？”

  “你倒是了解我。我听太子说季丞相扣着太子妃不让回宫。季氏父子在朝堂上你觉得如何？”

  “还有这样的事？我们都不知道。”孟少尹也有些意外，难道这事太子从没有向外透露吗？

  “他们是不是扣着太子妃我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听说太子妃已很久未回宫了。”非晚换了一种口气说。

  “如果问季家在朝堂中的影响力如何，你能被召回就知道他们的力量了。你如果问他们在朝堂上的信誉如何，也许你不爱听，他们并不坏。他们不是你想当然的是个大奸臣，他们做事也是兢兢业业，对同僚也是客客气气的。如果不是父亲告诉我，我根本不知道朝堂上有那么多是他们的人。”孟少尹客观地说。

  “你们觉得季家真的是想要那个位置吗？他们布局太深，好像十几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现在谁也没有证据他有谋反的迹象，所以皇上也不敢动他，前段时间只是稍动了他的一些人而已，就有了召你回来的事了。”

  “你认为他们为什么想召我回来？”

  “不想看到水安城强大？还是不想看到二皇子势力变大，毕竟在他们眼里你和二皇子是一体的。”少尹说。如果他们忌惮二皇子，为何还要让季雨珊嫁给他？非晚没法告诉少尹季雨珊想嫁给君宇的事。

  “你作为一个外人，觉得季雨珊嫁给二皇子合理吗？”

  “她要嫁给二皇子吗？你怎么办？”他着急地问，见非晚脸上很来静，想想只是一种假设，“还算合理吧，毕竟谁都知道她从小就一心在他身上。”

  所以姓季的太厉害了，哪步棋都可以隐瞒着他的野心。这么大的事他只是把它推到季雨珊身上就行，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爱女心切的父亲形象。毕竟别人都不知道太子的隐疾。谁都会相信，她想嫁君宇是因为深情难忘。

  他见她一直没说话，就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也许很快我就回水安城了。谢谢你常去看我娘。”她听娘说起，他隔三差五的会经过将军府。

  “都是自己人，不用跟我客气。你……”他不知怎么开口，如果二皇子娶季雨珊进门会影响她的吧？但看她像是谈着别人的事一样，他还是沉默了。

  孟少尹把她送到宫门外看她离开，当初那个蹴鞠的小女孩长大了。

  非晚回到宫门口的时候，有一人跑到往她手上塞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明日巳时一刻随园凉亭见。季雨珊。

  非晚向四周看了看，并没有见到她的人。看来季家的消息很灵通。她想见就见吧，她一个寡妇都有勇气嫁君宇，她还不敢见她吗？

  次日，非晚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君宇，自己单独去见季雨珊了。他们还是约在随园，这里好像跟她们有解不开的缘一样。

  非晚到的时候竟季雨珊已在凉亭里等着了。

  “你要见我？”非晚直接问。

  “你知道京城里的谣言吧？”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关于我的流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倒是潇洒，但你知道这些对二皇子有什么影响吗？你知道他们兄弟亲近吧，你总不愿因为你让他们兄弟阋墙吧？”季雨珊说。

  “你何时对他们兄弟的事如此关心？他们之间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何来亲近？”

  季雨珊见非晚不为所动，就改变了策略。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留在水安城吗？”非晚回头看着她，看她能说出什么理由。

  “是皇上让他去的，这是我表姐亲耳听见的，皇上说水安城现在很重要，不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让他过去哄哄你。你是不是以为京城里有关你的谣言是我们造的，但实际上对你有忌惮的是皇上。”

  非晚想也许皇上对她有忌惮，但他不会造谣，这对他们兄弟俩都没有好处。

  “季雨珊，你就这么想嫁给他吗？你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你的父亲？你第一次婚姻已经是为了你的父亲，就没想着为自己活一次吗？”

  “我就是为了我自己。”她想没有了父亲的庇护，哪有自己的荣华富贵，为了父亲的大业就是为了自己。

  “你还有话要说吗？没有的话我走了。”

  “秦非晚，你如果不让我进府你会后悔的，就算他们现在需要你，可以利用你，但如果因为你，太子失去太子妃，你觉得君宇哥哥会看着太子痛苦吗？你以为自己在他的心中比他兄长还重要吗？永远不会，你不知太子不能生育的原因吧，那不是简单的受伤，而是因为君宇哥哥。”非晚的脚步停了一下，接着继续往前走。

  非晚觉得季雨珊为了她自己的目的，可以编造各种谎言，不知为何她觉得她说的这事是真的。但是不管是不是他的原因造成太子的隐疾，这一切都无法改变了，她不相信他们兄弟间的感情只有那些内疚。

  不过让非晚没想的是，季雨珊会在同一地点又约见了姜君宇。

  “听你父兄说，你想见我？”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她故作娇羞状。君宇想，当寡妇后果然胆子更大了。

  “你知道我已经有晚儿了。”

  “我早就知道她不是一个相夫教子之人。君宇哥哥，如果你迎我进门，我愿意一心一意服侍你，当妾都可以。”君宇内心觉得有些恶心，我还要你这样的人服侍。

  “如果是这事就免谈。”君宇说。

  “你真的不在乎表姐的死活了吗？”

  君宇想，你终于不装淑女，把你的本性露出来了？

  “那你就想办法嫁给我吧，我倒想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说着他就走了。君宇回到宫里的时候，非晚已经回来了。

  “昨日找博温聊了聊，他们好像都不知道太子妃在禁在季府的事。他说季家父子在朝堂做事很低调。”君宇说。非晚想这跟她听到的是一样的。

  “他们会以什么方式让你娶季雨珊？”非晚听他的口气好像娶她是唯一的办法了。

  “不知道，我也想看看他们到底用什么方式。”

  “你就娶了她吧，我不等你了。我的性格京城的人也是知道的，你就说我妒性太大，跟你吵架离开了，皇上也按不住。至少这样我还有个理由回水安城。到时你自己再想办法。”

  “那你一定明白这只是一个缓兵之计，我绝无其他想法。”

  “这次是皇嫂，下一次不知是什么，不达到目的他应该不会罢休的，还不如提早接纳了她。”

  他走过去，从后面抱着她。“如果咱们之间产生不信任，那才是真的中了他们的计了。”

  “我信你，但有时我不信我自己。”不管他们多亲密，他还是没有告诉她全部，她从没想过要拿自己跟太子比，但他的隐瞒还是让她不悦。她相信他对她有情，只是没有她想的那么多而已，她甚至会为了其他的原因，他是不是也可以舍弃她？

  “什么意思？”他转过她的身，正对着他。

  “就是有时说自己不在意，其实心里还是在意了。在意和不在意好像很快会变化。所以我信不过自己。”

  “你在意的是什么？”

  “我在意我和寡妇共有一夫，我在意你们牵着红绸入洞房，我在意自己对这一切无能为力还得装大方。我在意，我对所有的事都在意。”她越说越大声。

  他抱紧了她，说：“我不会和她牵红绸，更不会和她入洞房，我永远只是你一个人的夫君，相信我，我会安排好一切的。我不会动她一根头发的。”

  她看着他，觉得自己应该相信他。但如果让她和寡妇共侍一夫，就像吃了苍蝇的一样让人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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