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见杨柳他们启程回宫，便准备转身离开，怎料一个转身便看见身后不知几时无声无息的站了一个男人。

  “谁？！”

  老何笑意盈盈的站在他的身后，对人质问视若无睹，只见一声破空，长棍砸下狠狠的敲在男人身上，那人只觉得脑袋一阵剧痛，两腿一软便倒下失去了意识。

  老何把人扛起大摇大摆离开，只留下一柄染了点血迹的木棍，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一切就这样被冲刷恢复原样。

  杨柳听着下属的汇报，向着那人投去疑惑目光，这年头还有人胆敢偷摸着偷窥，是不知道杨柳暴君之名在外，那些当眼线的都死得挺惨吗？

  “你说是今沅的眼线？她身边还能有不是我们的人？”杨柳两眼写满了震惊。

  柳今沅不知几时居然背着她都养了自己人了，实在是，太开心了！

  杨柳掩盖住心里的雀跃，摆摆手让汇报的人离开，想了想又道。

  “别让那人跑出来，也不必用刑，好生养着，去吧，快点，别让老何把人弄死了。”

  杨柳目送那人离开，而后便将门窗关上，独自一人释放心中难以抑制的喜悦。

  她觉得自己的计划确实是有用的，再这样下去，今沅便会忍无可忍的谋反，然后顺理成章的将她斩杀皇位之上，从此成就一位女帝。

  杨柳欣喜得有些忘乎所以了，差点在床上拧成麻花，只听一阵敲门声响起，杨柳猛地一顿，急忙坐起又变回那副不可一世漫不经心的样子。

  “进。”

  柳今沅脚步匆匆，推门而入便见杨柳一身华服凌乱，顿时皱眉，视线在屋里肆意的扫荡一圈最后停在杨柳身上，屋里没有其他人，柳今沅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才放下心中悬着的巨石。

  “姐姐，你今天跟叶城出去了？”

  柳今沅走向前，将杨柳身上乱七八糟的外套卸下挂在一旁，才爬上床去与她并肩坐着。

  “嗯，出去逛了逛。”

  “可有人看见？你身为天子，不能这样招呼不打的就离开，也不带人，倘若在宫外出点什么事情，无人护你，可如何是好？”

  柳今沅语重心长的试图劝说杨柳，一抬头却对上了她不耐烦的神色，心头咯噔一下柳今沅顿时觉得后背发凉，杨柳几时用过这般神色看她。

  “姐姐你……”

  杨柳似乎并不想与她多说，只听窸窸窣窣一阵，杨柳将视线从柳今沅脸上移开，转头看向掩着的窗户，一道黑影在窗户缝隙耸动着，不过一会儿便被打开了个缝，一团纯白的毛茸茸生物从缝隙里头挤进来。

  “小白，过来。”杨柳眼前一亮，抬手招呼。

  那是杨柳早时带回来的一只小猫，柳今沅盯着那十分通人性的猫咪看了许久，恍惚间回到刚刚见到这只猫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杨柳依旧还是非常称职的一位皇帝，几乎亲力亲为，柳今沅也不过是辅助一番，二人相处和谐，直到遇见这只猫儿。

  “姐姐，我觉得，小白未免有些太通人性了。”

  宫中最是忌讳巫蛊邪术，柳今沅不好直说，只能拐弯抹角的希望杨柳能如同以前一样立马会意，从而改变，只是她忽略了杨柳魔怔的程度。

  “所以呢？你要怀疑我是被妖邪蛊惑，所以整日里才无所事事的还劳民伤财就为了享乐？”

  杨柳的语气并不和蔼，甚至可以说是在质问，咬牙切齿的与柳今沅九分相似的脸上神情略显狰狞，那种痛心，不解，以及愤怒交织在那张柳今沅曾经日思夜想的脸上，实在是有些可憎可怖了。

  “不是……姐姐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不想看见你背上骂名，史书之上，我希望是美名千载。”

  柳今沅鲜少用如此急切又近乎哀求的语气跟她说话，但是就这种为她着想的卑微态度只换来了杨柳的一记冷哼。

  “所以呢？你以为那些个底下站的臣子有多少个服我，现在尚且敢于私下议论是非，史书留名都是后人书写，是福是祸是清是白又如何掌控，他们不会善待于我，我又何必在乎他们如何议论，不如及时行乐。”

  杨柳说这话时呼吸急促，面目狰狞，她攥着柳今沅的手腕，虽是勾唇笑着却又低又哑，似乎是压抑许久后的释放，连同她的话一起，在柳今沅看来就是疯了。

  “姐姐你，真是…”

  柳今沅很想说她真是疯了，却不忍在她面上窥见一丝痛苦，只能将手从杨柳手中抽出，满眼失望的看着杨柳。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与我们的誓言相悖。”

  “莫管。”

  杨柳并没有为之所动，反而首次将她驱赶。

  “出去吧，今日在外走了一日属实累了，不想与你讨论这些个惹人烦的问题。”

  杨柳下了逐客令，柳今沅也不好再厚脸皮的呆下去，今日劝诫再次以失败告终，柳今沅从杨柳殿中出来时再没了殿中的纠结，她涣散如同找不见方向的双眸突然坚定起来，仿佛没事人一般的离开。

  “二小姐变脸的速度真快啊……”蹲在房顶瞧着柳今沅离去的老何惊讶的咋舌。

  随着身影远去，老何几步轻盈的落到杨柳屋前敲了敲门。

  “进。”

  老何推门而入，行了礼便站在一旁甚是惆怅的劝道，“大小姐，你说你这又何必呢？你既要修仙，为什么不答应族里的安排？族长半年前便传讯给你，你又为何拒绝呢？”

  老何属实不理解杨柳的所作所为。

  “更何况二小姐如今已经独当一面，足够优秀了，你所做都是为她好，可又为何要惹她误会呢？”

  说着说着，老何都有些不忍起来。

  杨柳没回答老何的疑惑，一方面她无法解释，另一方面她属实没有解释的必要。

  但最后的最后，杨柳还是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老何，我活不了多久了，自从我修炼了外公给我的心法，我发现，我活不了多久了，我得在我有限的时间里，让今沅快速成长起来，给她再上最后一课……”

  反正她确实在这个世界活不了多久，如果故事过于偏移轨道，她指不定就要重新来过，更何况任务完成离开，她也等于死了，不算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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