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我瘦，骨头里面包着肉。”孟孟拍着自己胳膊。或许是上了台见了观众，也或许是药效到了，孟孟感觉肚子好多了。

  “您是螃蟹啊。”

  “谁螃蟹啊，咱是练家子。”

  孟孟掐着腰摇头晃脑一脸骄傲。陪观众玩了两轮，祸祸了一把扇子，台下观众喊“铁门槛”。

  九泰想起上台前九良的威胁，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孟姐不舒服。”

  孟孟看台下喊铁门槛的不在少数，拍了下九泰，“谁不行啊？女人不能总说自己不行。”把大褂系在腰间。

  观众也心疼，台下小姐姐说了一句“别了～不看了～”此起彼伏观众回应“不看了～”

  孟孟一手扶着桌子另一只手握着脚腕“什么叫铁门槛啊。这条腿掰起来，这条腿从这儿迈过去。”孟孟等九泰递话，看一眼九泰，九泰满眼担心盯着自己。孟孟自己递一句，“像你们一般说蹦过去，我们练家子，叫迈过去。这叫轻功，落地一点声都没有。”

  九泰想着，完了，够呛能迈过去今天，九良上台前千叮咛万嘱咐拦着孟姐别来铁门槛。回头下台了那位手劲儿大的给自己脑袋拧下来也落地一点声都没有。

  “那边录像的可别录了”孟孟指着捧哏那边的观众，九泰顺势看去，孟孟快速把腿换到身后。拽着自己的鞋尖“落地连点音儿都没有。”

  九泰转回头看孟孟的腿。

  “您也别站起来看，脚在后头呢。”孟孟撑着桌子的手招呼观众“列位，您上眼，还能回去。”照例指着那面观众，“说了别录像别录像”趁着九泰回头把腿掰过来。

  放下腿小幅度动了两下，大褂还是没放下。

  “孟姐，我给你提个建议。”

  孟孟掸了掸水裤上没有的灰“你说，我不听。”

  “您啊，下回练铁门槛的时候让我把眼睛闭上就行。”

  “闭眼干嘛啊？”

  “迈哪条腿啊？”

  孟孟目中无人一般拍了拍九泰“切～少爷，你是不是以为你孟姐真不行呢。”右脚站定掰起左腿。照旧指着九泰那边，“那观众”

  九泰扇子敲到桌子上，“你再提那观众，我让周九良丧偶。”

  孟孟看向他笑意盈盈，“你打不过他。”吆喝着观众“列位，今儿我就豁出去，我死在这儿，我让周九良跟我并骨。”

  “他得先让我给你俩陪葬。”九泰小声嘟囔一声，退到后面，让观众都能看见。

  孟孟拎着鞋尖，“一、二，走”右腿使劲，蹦过去的一瞬间，眼尖的观众看到上场门的门帘皱了一团。

  “好！”观众喝彩声不断。

  孟孟站定，眼前一黑，左腿脱手。右腿发软，扶着桌子倒了下去。

  台下观众面对突然的变故下意识想要上前。

  九泰伸手搀扶，孟孟自己站起身。眼前依旧发黑，继续说词，“这是开玩笑吗？这是闹吗？”

  九良撇开手里的门帘子，“胡闹！”拎着保温杯往后台走。

  后台里九熙九华商议想让孟孟帮忙还没离开。老秦等着送九泰也还没走。三个人见九良周边气压低的也不敢上前，躲进了更衣室。

  九良在沙发前转了两圈心中烦闷，走到师爷遗像前，“师爷您说说有她这样的么？就跟不要命一样。连感冒带例假腰还疼，在台上表演铁门槛。”九良望向师爷，师爷德高望重疼爱后辈，九良听孟孟和师哥讲过很多关于师爷与师父的故事。

  “师爷，您说师父要是在这儿能由得她这么胡闹么？戏重要人重要啊？”

  望向师爷的眼睛，看着师爷慈祥地微笑，气势弱了下来，“戏比天大。师爷，我懂。可是…”九良嘴唇动了动，快速擦去眼角的泪珠，小声呢喃，“师爷，我心疼她。她这么拼，图什么啊。”

  眼泪越擦越多，九良回身抽了张纸巾。搭档七八年了，怎么能看不出来台上她是真的站不稳了。气她不在意自己身体，气自己不在她身边，气自己放了她跟九泰搭档。

  一赌气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孟糖，你够狠。怕我拦你，跟九泰搭档。”

  赌气归赌气，心疼还是心疼。估计时间差不多，拎着保温杯去上场门，“师爷，我去把她换下来。别真捐躯了。”

  走到上场门正好结束，主持人打算给台上的人拦回去，看了一眼九良讪讪离开，九良叮嘱一句，“一会儿拦托啊。”拎着保温杯上台，把保温杯塞到孟孟怀里。九泰正打算下台，被九良薅回来，“让她歇一会儿，咱俩返个场。”

  孟孟接过保温杯，歪着头盯的九良有些不自在“眼睛怎么红了？你哭了？”孟孟伸手想要察看九良的眼睛，被九良偏头躲开了。

  “没有，刚才揉的。我和席仔拖一会儿，你下去休息一会儿。”

  “是不是闹觉了，别总揉眼睛。我马上回来啊。”孟孟抱着保温杯急忙跑下台。九良在，她放心。

  九良站到她的位置上，手担着桌子和观众聊一聊“孟姐身体有些不舒服，让她下去去个厕所喝两口水。”

  九泰自动捧哏，“去厕所喝水啊。喝的什么水啊。”

  “凉白开。一会儿休息好了她再上来，咱们～”九良挑挑眉，拖腔带调“可就散场了～”欠欠的竟然能看出几分孟孟的影子。

  “那就不用上来了。”

  “我和九泰我们两个一起在台上您不多见。”

  “是。”

  “我们平时都是捧哏演员，不怎么逗哏。”

  “嗯。”九泰看向九良满眼崇拜，还有什么是这两口子不会的么？孟姐相声说的好，九良哥也捧哏逗哏都行，一点不怯场，临场就能直接来。

  九良手一直没离开桌子，“有人问了，平时总看你捧哏，逗哏你会吗？”

  “那你会吗？”

  “诶～还真不会。”说完干看着九泰。

  “合着咱俩就干大眼瞪小眼呗。”

  “嗯。”九良揣着手点点头。

  “啊。”九泰顺嘴搭音刚要继续说被九良截过去“这。”

  九泰明白过来“是。”

  九良九泰一起对着扬手，“去你的吧！”

  包袱还算响二人鞠躬下台，主持人拦托。九良赶鸭子上架又回到逗哏的位置。哭哭唧唧跟观众撒娇，“站到这儿我就后悔了，我真不会逗哏。”

  “你行！”观众给他打气。

  “后台九熙旋儿都在呢，把我一个捧哏的逼逗哏了，她啥时候能完事啊，不能回后台下场跑了吧。我把九熙和旋儿喊上来好不好？”

  “你唱！”观众想听九良表演。

  “我没准备啊。”

  ……

  孟孟下台，把九熙老秦从更衣室里拎出来，往台上推，九华跟在仨人身后。

  “正好你们在后台，来两句来两句。救救前面那俩捧哏的，一会儿在台上看对眼了。”

  九熙转头问孟孟，“姐，我们没准备啊。这不年不节的怎么我们返场了呢？”

  “准备什么，那不是张嘴就来么。提前练练，别哪天专场了返场不知道说啥。”把俩人推到上场门，孟孟赶紧去厕所。

  ……

  九良在台上瞄到了上场门看热闹的仨人，台下观众让自己表演节目，现成的逗哏在一旁看热闹，俩捧哏的表演，这上哪说理去。

  九良瞪了一眼上场门“你们想要听什么啊？我把九熙和旋儿喊上来好不好？”

  好不容易有次九良开嗓的机会，不得把握住了，台下七嘴八舌。

  “你唱～失恋阵线联盟！”

  “叫小番”

  “游京！”

  “打龙袍！”

  “打龙袍啊。”九良清清嗓子，台下瞬间安静，孟孟去了厕所，换了衣服，往台上赶，听见九良高亢的“龙车凤辇进皇城～”

  台下的叫好声感觉小剧场都有些震动。

  孟孟给看热闹的仨人一人拍了一巴掌“我不是让你们上台么？这是台啊？”

  九华揉揉后脑勺  “姐，我们这不是看九良演的挺好的么。”

  微掀帘听着台上唱《打龙袍》西皮流水，“一见皇儿跪埃尘，开言大骂无道的君。二十年前娘有孕，刘妃、郭槐他起下狠毒心。金丝狸猫皮尾来剥定，她倒说为娘我产下妖精。老王爷一见怒气生，将为娘我推出了午门以外问斩刑。”

  孟孟笑的明媚，明珠蒙尘终有时。

  唱了一段京剧后九良再一次看向上场门，正巧对上孟孟的双眸。朝她招手，“来呀，你还看热闹。”

  孟孟上台，“我听京剧唱的挺热闹的，继续唱么。”

  九泰默默下台，九良回到桌子里，孟孟扶着话筒，下意识想调一下，结果高度正好。

  孟孟问台下“还想听什么呀？”

  “九良，失恋阵线联盟！”

  “游京！”

  “悟空”

  杂七杂八喊了一堆，九良一直能听见失恋阵线联盟，想着避开。孟孟听喊的人挺多，“她们想让你唱失恋阵线联盟啊。”

  九良摆弄扇子的扇骨，“我不想唱～我真不会唱，我不爱唱～”

  “大家想听，来一个。来一个。”孟孟打算给他拍手打节奏。

  “嗯～我不会～”

  “来，家有仙妻。”孟孟打着节拍给他唱副歌伴奏。

  “又来了，嗯～”看孟孟继续唱，只能无奈妥协，拿着扇子晃着肩膀“他总是～只～留下～电话～号码～”

  听着台下有些嘲笑的笑声，扬着脖子，跟孟孟撒娇“有板有眼～”等着孟孟安慰安慰自己。看她无动于衷，变了脸色。

  “我就说，咱还是唱二人转去吧。人家二人转演员台上撒的开，人让唱就唱一个。”

  九良有些不可置信，还是下意识点点头。

  “哪像你似的呀，台上弄半天才唱。”

  唱了打龙袍，想听的歌自己也唱了，结果还被教育了，九良有点委屈，“我不会唱，你neng死我啊～”不理她，低头揪粉丝送的兔子尾巴。

  看见他跟自己赌气，凑到他身边，手担在他肩膀上“诶，刚才《打龙袍》我听了，唱的不错，真的。”

  依旧低头撸兔子，生气归生气，话还是得接，“是么？”给孟孟推出自己的桌子，让她对着自己话筒。

  孟孟面朝着观众“唱的好以后多唱唱，京剧唱的好听。歌曲不爱唱不爱唱吧，人家有绝活啊，对不对。他那京剧调门我来不了。”孟孟又凑进去，“我给你找补回来了。别生气了，再台上动手我打不过你，台下跪下我不寒碜。”

  九良小声嘟囔，“我舍得么我。”

  “诶，你知不知道二人转有个绝活，吹热水袋，”孟孟双手比划，“吹吹吹，能吹这么大。”孟孟看他没反应，打算台下再哄，先哄观众，出了桌子，九良趁着她回头，抬头扬手，“嘡！”

  “wo”孟孟吓一哆嗦，双下巴都出来了。看橘猫得逞后笑的开怀，自己回到位置，安慰安慰心脏。“不生气了啊。”

  “大家还想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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