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是同样的妆发和服装，身高也如出一辙，像是双生子，一人清冷，一人冶艳。

  这一次包括观众席，全场昏暗，只会留两盏灯在舞台上。

  南莞颜牵着她的手从小院走下去，纪清荔单手拿着手机敲敲打打，她回身抽走手机询问，“问你话呢，准备好了吗？”

  “原版？”

  “我确定。”南莞颜含笑。

  纪清荔抖了抖鸡皮疙瘩，语气故作担忧，“南南，会吓到他们的吧？”

  “不会的，该把你脑子拿出来洗一洗了。”

  南莞颜拉着她快速到后山，把她推到出场位置上，拿唇膏给她润了润唇，然后一个人走到自己的角落做准备。

  一人在左上，一人在右下。

  纪清荔热身拉伸完后神情显然比上一场更紧张，她原地踱步，垂着头不断吸气吐气。

  “付子昂有看过这支舞吗？”看着纪清荔心神不宁的模样，龚语蓉转头问关煜。

  关煜摇头，“没听他提起过。”

  方淳若说，“我们也没看过，这支舞只有她们知道。”

  “音乐制作呢？”柯元霜问克莱尔。

  克莱尔摊手，笑谑道，“我也不知道呢。”

  龚语蓉提出要纪清荔出一支毕设作品时她拒绝了，因为她说有两支舞蹈可以作为毕设，龚语蓉惊讶过后欣然答应。

  可还没毕业纪清荔家里便出了事，龚语蓉担心她的状态，毕设也迟迟没让她交，一拖就拖到了现在。她问过，但纪清荔含含糊糊的不肯透露太多关于这两支舞蹈的设想和细节。

  青蛇他们略有耳闻，那时南莞颜只把重点放在了纪清荔和付子昂的合作，并没有提及太多她和纪清荔的这支舞。

  了解不多，也没办法做出判断，所以柯元霜和龚语蓉更期待这一支舞了，她们同时抑住快要跳出身体的心脏，紧张的看着台上聚光灯下在做准备的两人。

  “阿荔的功底不如阿南，不过她对节奏的掌控比阿南好。”

  “阿南哪哪都好。”

  荣昭又忍不住插嘴，“都毕设作品了，你们就没想过她俩会挑战最不拿手的吗？”

  “……”

  “她俩有最不拿手的吗？”

  付子昂这次负责灯光，配乐是早就制作好的，所以不需要太注意，但快开始前付子昂却从侧方鬼鬼祟祟的跑过来。

  “我看到配乐的名字了。”

  “什么？”

  “心。”

  “心脏的心？”

  “对。”

  柯元霜凝重的抬眸，“看来纪清荔的重点才是这支舞。”

  她这人就是这样，喜欢把最重要的藏起来慢慢揭晓，吊足胃口。

  付子昂不服气，撇嘴反驳，“我们的也很棒好不好！”

  柯元霜安抚着拍了拍他的脑袋，“风格不同不做比较啊。”

  付子昂轻哼，又回到舞台侧方，南莞颜给他一个眼神，他才控制着灯光和配乐。

  纪清荔回头，像每一次开始前一样，南莞颜都会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和笑。

  她闭眼深呼吸，把自己的全身心置于寂静之地。

  开始是舒缓的轻音乐，不变的是吟唱。

  但这一次的吟唱很空灵，从开始便将所有人都代入进两人一红一黑的强烈宿命感中。

  红色纱裙的南莞颜率先动作，一组万能古典舞开场的技巧组合，柔与力完美结合，搭配着吟唱，神秘又美丽。

  黑色身影的纪清荔在原地不动，回眸望着翩翩起舞的南莞颜，她脸上挂着笑意，季卿晏又一次看到了那抹他一直想得到目光。

  这抹炙热的目光令他魂牵梦绕，愁绪如麻，他微眯眼眸，紧盯着纪清荔。

  南莞颜结束后的停顿，纪清荔笑着，倏然起劲，在众人的惊呼中完美展现了吸翻、软踹燕和前桥的组合，完美的滞空感，黑色身影行云流水的技巧动作在舞台上掀出一抹红。

  柯元霜喜不自禁，“综合技巧组合，她想表现的是古典舞的技术技巧。”

  “俗称炫技。”方淳若失笑。

  与青蛇不同，这支舞并没有让大家直接了当的窥见到当中的情感与故事。

  古典舞考验软度，技巧和能力。

  纪清荔擅长跳跃，过程中松紧结合，发力集中。南莞颜最厉害的是控腿，身体的柔韧性和肌肉力量远超柯元霜。而其中两人腰带动转多种多样，身体的协调性极其好，形神兼备，神韵特征中形神劲律的这几个方面是情感的浓缩，是古典舞的核心，也是古典舞艺术的灵魂所在。

  两人对于这些技巧的掌握已经是炉火纯青，信手拈来。

  几组大技巧过后，配乐渐渐从劲急变回轻缓，她们的动作不再是一味的炫技，而是慢慢抒发出一些不易察觉的情感，但其中不缺乏节奏的讲究，快慢之分，强弱之分，刚柔之分，以及气息的控制。

  两人身影不断的缠绕又分开，通过气息的变化来控制抑扬顿挫，轻重缓急的动作形态。

  “当初她死活不愿意训练身韵气息与动作形态的结合，这怎么回事？”龚语蓉戏谑。

  “还能怎么回事。”柯元霜视线回到南莞颜身上定格。

  两人轻步曼舞，珠缨旋转星宿摇，花蔓抖擞龙蛇动，南莞颜舞姿闲婉柔靡，纪清荔体轻如风，她们利用头上的发簪和细腻迷人的舞步，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

  古典舞的表情优雅流动，漫不经心的扫眼与转眼之间带着几分勾人魂魄的味道，那张美丽的脸庞上带着浅笑，似乎将所有的情绪收敛在了那双眼眸之中。

  接下来长达一分钟不换气的吟唱不仅是纪清荔的挑战。

  也是两人对于舞蹈上默契的配合。

  大技巧的动作结束后，一切将归于零。

  留头转是入门的基础，舞蹈动作逐渐轻柔起来，不断的走位后两人一左一右，同时跳出一个标准的倒踢紫金冠，落地后南莞颜迅速搂起纪清荔的腰，而纪清荔不断变换着流动的手位向上舞动，两人平视着对方，眼中柔美婉约，她们相互相依的旋转在舞台中央，旋转……加快的旋转，连续的原地转圈。

  裙摆形成了一个圆，两人也慢慢靠近着彼此。

  呼吸同步了。

  周围静音了。

  她们只听到了彼此的呼吸声。

  龚语蓉倏然心跳停顿，嘴巴微张，眼神茫然的看着眼前不停转圈的两人。

  这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吟唱戛然而止，旋律轻盈的像一阵风吹拂过，两人转圈的动作渐渐缓停下来，额头紧贴在一起，长睫压下……

  心如鼓雷后，众人的呼吸停留在了唇瓣相贴的那一瞬，是轻轻而绵长的一吻，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彼时大家的心跳或许是一致的。

  但或许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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