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五的眼泪就像开闸的泉水一下子流了出来，他悲凄地对欧阳烈说：“景将军和秦将军出城追击，被敌人围困在白溪山上都壮烈牺牲了！”

  欧阳烈急切地问：“他们不是守河州城的吗？为什么会去白溪山？他俩是怎么牺牲的？整个战争的经过又是怎样的？”

  “景将军上当了，中了鬼摩激将法的奸计！秦将军劝他坚守城池，景将军不听劝阻率军出城迎敌，敌人佯败逃跑，邢监军怂恿一路追击，结果在白溪山惨遭敌军埋伏，后军邢监军见状撤逃，山上的我方将士被围困，奋力鏖战被敌人火攻，景将军和秦将军被烧死，大多兵士阵亡，此后邢监军又让我们撤离放弃河州城。”王校尉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讲述给欧阳将军听。

  欧阳将军听后，对邢监军的逃跑行为火冒三丈，气愤地说：“什么监军？简直就是一个逃兵！哎，你们说这景将军是不是个炮竹，一点城府都没有，敌人激将法，一激他就炸。哎，三千多将士，特别是我的徒弟秦将军死得冤枉！”

  董五拿出两个楠木盒子说：“这是景将军和秦将军的骨灰，敌人最后发起了火攻，景将军和秦将军不幸遇难，我俩是连夜赶去白溪山收集两位将军遗骸的。敌人为了宣传战绩也在搜寻他俩的遗骸，如果慢一点恐怕就落入敌手了。”

  欧阳烈眼含泪花地说：“你们做得好！不愧为将军的部下和义子，冒这么大的风险再上白溪山搜寻两位将军的遗骸，此等忠孝节义行为令人感动！哎，呜呼哀哉，爱徒秦将军英年早逝，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都是弟子应该做的！人死不能复生，请将军节哀顺变！”

  欧阳烈叹息地说：“秦将军文武全才却英年早逝，这老天爷不公啊！河州的战事我这就上报朝廷，这两位将军的遗骸，我一定会奏请朝廷予以厚葬！请你们放心，这两位将军和三千士兵的仇，我和王韶大将军一定会为兄弟们报的！”

  “太好了！我代表河州官兵谢谢欧阳将军！”

  “你们一路辛苦，还没有用膳吧？卫兵，带他们去后院食堂用膳，多加些酒菜！”

  “是！”

  欧阳烈顾不得小憩，立刻起草了河州城和白溪山的军情报告，写完后他叫来负责上报朝廷文书的王韶将军的秘书说：“这是我草拟的河州城和白溪山军情报告，你修改一下，着重要提到给予景将军和秦将军厚葬及优厚的抚恤和封赏。军情十万火急，你改好后立刻快马发出！”

  “欧阳将军请放心，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之后，欧阳烈又召集将军们开了一个河州城军情通气会，将军们听后无不对鬼魔恨的是咬牙切齿，纷纷表示：“请立刻发兵征讨河州，我们非亲手斩了这鬼魔！”

  “大家回去做好准备，一切等王韶将军回来定夺！”

  散会后，欧阳烈又找到王韶将军的秘书问道：“军情报告发给朝廷了？”

  “欧阳将军，我办事您放心！已经用最快的驿马发给朝廷了。底稿在这，我誉写了一遍发出去了。”

  欧阳烈拿起底稿仔细阅读起来，不解地问：“秘书，你怎么把我关于邢监军带头逃跑，他怂恿景将军出城追击，秦将军阻拦景将军出城被邢监军批评等这几处关键的细节都删除了？”

  “邢监军是宫中红人，你要告他没有铁证不行，被他反咬一口，王韶将军和您都承受不了！”

  “我怕一个太监，笑话！这王奇伟和董五就是证人。”

  “仅凭一个校尉和义子的说辞证据不足，他们都接触不到高层的决策。这样写我也是为您考虑，具体问题，可等王韶大将军回来您向他反映。”

  “我知道你的顾虑，只是这样写太委屈秦将军了，一番作为无人说句公道话！”

  “这军情报告不是调查报告，更多的细节性的叙述要等专案组调查后才能定论，况且景将军和秦将军都已牺牲无法作证了。”

  “好吧，暂且这样！”

  说来也巧，王韶大将军向宋神宗汇报完工作，也为开拓河湟有功的将士领了封赏，他前脚刚离开东京去熙州，后脚河州白溪山战败的消息便传到了东京。

  这天朝会上，枢密副使宣读了河州城和白溪山军情报告，末了补充说：“熙州欧阳烈在报告中建议，虽然白溪山战役我方战败了，但景将军和秦将军为国牺牲，其精神可嘉，建议给予厚葬和优厚的抚恤和封赏，不知陛下意欲如何？”

  范御史进言道：“王韶将军当时在东京不在河州，那么我想问一下，这白溪山战役是谁批准的？为何军情报告里没说明？”

  “应该是景将军他自己决定的。”

  宋神宗听完军情报告，十分恼怒地责问道：“你说这景将军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好好的城池不守，偏偏要去白溪山上趟雷，朕搞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枢密使答道：“熙州发来的军情报告疑问很多，要想弄清楚只能问当事人了。”

  王谏官进言道：“但现在景将军、秦将军都已经为国捐躯，看来很难弄清楚此事了？”

  枢密使回应道：“如果王韶将军不来东京述职，恐怕这错误就不会发生了。”

  宋神宗想了想问道：“河州城的邢监军现在何处？”

  枢密使说：“我这就遣人去询问。”

  可巧，说曹操曹操到，司礼官进殿报道：“陛下，河州城邢监军求见陛下！”

  “速宣他进殿！”

  监军邢得恩是名太监，他早年身世悲惨，小时候父母双亡流浪街头，邢得恩本无姓名，时常在街头与狗争食，被人称作狗奴。后来入宫被一名姓邢的老太监收为弟子，改名为邢得恩，长大后一路发达成为后宫红人，还经常去军队当监军。

  邢得恩进大殿后，快步来到神宗的御榻前跪倒在地，哀求说：“陛下，小奴有罪！”

  神宗生气地问：“狗奴，你在河州城监军太让朕失望了，朝廷损失了两员将军，还有三千兵卒，你还有脸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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