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芙看着棋盘上要输的局，心中无所谓，正要落子，手却在中途被秋久安握住。

  她还没想明白秋久安到底想干什么，秋久安就引着她的手来到了另一处，压着她的手落了子，笑道：“小妹，下这里。”

  秋芙往棋盘上看去。

  秋久安主动将破绽给了她。

  秋芙看了秋久安一眼，看不出与方才有什么不一样。

  她强打起精神，认真思考着如何下，秋久安都主动将破绽给了她，若她还敷衍了事就说不过去了。

  认真起来，时间总过得快些。

  胜负已分。

  “我输了。”秋芙愿赌服输，干脆道，“那皇兄还有事吗？”

  “再下一局？”秋久安道。

  秋芙语塞，难道秋久安叫她来只是为了下棋的吗？

  “还下？”秋芙问道。

  “哥哥只是想和你亲近亲近罢了，小妹不愿吗？”秋久安道。

  秋久安的询问从来就不是在征求意见，秋芙听着秋久安的语气，只能妥协：“好吧。”

  又一局。

  秋芙输了。

  再一局。

  秋芙又输了。

  还一局。

  反正没有赢。

  秋芙一开始是不在乎，可输得多了，气性也是上来了：“不行，再来一局。”她看着棋盘上的败局，输得生气了，就连对秋久安说话时也带了些脾气。

  秋久安如今真有哥哥宠溺妹妹的模样了：“好。”

  又输了。

  秋芙气得两个腮帮子都鼓起了，泄了气后，幽怨地看着秋久安道：“换一个，不下这个了，我要下五子棋。”

  “那是小孩子才玩的。”秋久安看着秋芙孩子气的模样，觉得愉悦了些。

  “我不管，就下五子棋。”秋芙道，围棋她下不赢秋久安。

  “好，那就五子棋。”秋久安答应了。

  五子棋也输了。

  秋芙不信邪：“再来。”

  秋久安点头答应。

  这回倒是赢了，可秋芙还是开心不起来：“你故意让我，有什么意思？”

  她伸手将棋盘上的棋子都打乱了。

  秋久安看着秋芙在耍性子，也不生气，只是想着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地让秋芙赢，他并不擅长让人，就让得十分明显，秋芙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再换？”他试探着问道，让秋芙赢也不是，输也不是，他以前竟从不知有个妹妹会如此苦恼，一下子也忘了他叫秋芙来这的真实目的。

  “不换，不玩了，没意思。”秋芙道，难道秋久安叫她过来只是为了赢她吗？

  呵，那秋久安已经成功了，她现在感到无比挫败，她回去后定要苦练棋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秋久安看着秋芙生气的模样，想转移她的注意：“你是第一个同我下棋的人。”

  秋芙被这句话吸引了：“以前没人和你下吗？”

  秋久安摇摇头：“我自小一个人住在长乐宫，无人相伴，也没有孩子愿意和我玩，我就开始自己和自己下棋玩，下到了现在，日日下，夜夜下，自己布局，自己破局。”

  “这样。”秋芙宽慰了一些，秋久安天天下，那棋艺比她精湛也不奇怪，赢了她也正常，突然就感觉没那么丢人了，不过她还是要苦练棋艺。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哥哥，虽说不熟，秋久安的话让秋芙有些心软：“那以后，有空的话，我就来陪你下下呗。”正好让秋久安教教她，到时候秋久安就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了。

  秋芙在心中盘算着，下了几局棋，秋久安似乎也不像一开始似的那么可怕了。

  “你，愿意？”秋久安弯起的嘴角突然压下。

  秋芙耸耸肩，道：“下个棋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秋久安不说话，只是低头默默整理着被她打乱的棋子。

  “那个，皇兄。”秋芙趁这个时候开口，“我可以回去了吗？我锅里还煮着粥呢，再不回去要糊了。”

  秋久安没有在意她胡扯出来的借口，只是点点头：“嗯。”

  秋久安垂下的眼让秋芙看不清他眼底是何种情绪，想通过语气看看秋久安有没有生气，可秋久安此时的语气也听不出喜怒。

  想到还在长乐宫外等着的商为序，秋芙也没管那么多，起身告别就走了。

  她走了几步，回头，见秋久安还是独自摆着棋，真奇怪。

  之前领她进来的宫女此时又迎了上来，领着她出去。

  跨出长乐宫的门槛，秋芙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进去这么久？”商为序的声音传来。

  秋芙转头看去，商为序侧身靠在墙上。

  秋芙答道：“下了几局棋。”

  商为序向她走来，跟在她身旁往回走：“除了下棋呢？”

  “没有了。”秋芙如实道。

  “叫你来就是来下棋的吗？”商为序疑惑道。

  “可能吧，他说我是第一个陪他下棋的，可能他太无聊了。”秋芙道。

  商为序冷哼一声：“无聊？那怎么不见他叫长公主殿下？”

  “可能不敢吧。”秋芙想到秋凝意那张脸，谁敢啊？

  最近的风中带了一股热气，想着是夏要来了。

  蓉华宫的偏殿后院中，商为序和白玉迟还是争吵不断，谁也看不惯谁，只是商为序面对以退为进的白玉迟时会有些力不从心，商为序学不会白玉迟那套。

  商为序说白玉迟只会耍嘴皮子，像个酸秀才，但是比酸秀才还多了狡猾和卑鄙，白玉迟说商为序只会用拳头了事，像个莽夫，粗鲁。

  秋芙只管坐着喝茶，摸着癞马看着他们争吵，真有意思。

  自从白玉迟出现，就转移了火力，商为序只顾着同白玉迟吵，与她争吵的次数少了点，不多，就一点点，蚂蚁肉一样，不过蚂蚁再小也是肉。

  初夏之前的风在院中转着，绕着，有时暖有时热，卷起落叶花瓣和蝴蝶一起舞着，癞马跪在秋芙脚边睡着了，鸟叫着，秋芙听着商为序和白玉迟的争吵，被风吹得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出了眼泪，她将眼泪擦去，忍着不睡，想听听看这二人还能吵出什么新词。

  这四方小院中，装进了许多东西。

  傍晚时分，金黄的夕阳将后院灌满，直到溢出。

  商为序回了商府，白玉迟去偏房吃。

  秋芙回了屋，洗了把脸，将困意洗去。

  月莲方才来喊她去正厅中用晚膳。

  她正想出门。

  “咻！”

  一支利箭破了风，从窗户射进，钉在墙上。

  秋芙被吓了一跳，发生得太突然，她甚至来不及叫一声。

  她抚着胸口，安抚着怦怦乱跳的心。

  她不敢乱动，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

  窗外平静如常。

  等了一会儿，秋芙觉得应该不会有危险了，这才抬脚去关了窗户。

  她转身，走到那支箭旁，用力将箭拔下。

  利箭上穿了一张折起的纸。

  她将纸张拿下，打开来，借着晚霞余光，看清了纸上的一行字。

  纸上只写了十个字：私藏敌国太子，其罪当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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