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那桌子旁边。

  银灵雨让她拉开抽屉。

  那抽屉上的灰将秋芙的手给沾黑了。

  抽屉里静静躺着一卷画卷。

  洁净如新。

  她用手帕擦净了手，将画卷拿出，转身走回桌边，递给银灵雨。

  银灵雨却推拒了，“你看吧，我也看不见了。”

  秋芙不明白银灵雨为什么要让她看这画卷，但是银灵雨既然说了，她也就照做。

  她将画卷缓缓打开。

  上头画着一个男子，穿着蓝白衣衫，坐在柳树旁，低头抚琴，眉眼间，柔情似水，带着浅浅笑意，像缓缓溪流一样温和。

  两只燕在他身旁追逐。

  青草地上落满粉色花瓣，天湛蓝，云洁白。

  春日明媚，衬得那男子不似凡人，美得像神仙。

  画上的东西都是死的，却像是会动一般。

  秋芙仿佛都能听到那男子弹出的曲子。

  “这是？”秋芙疑惑道。

  这画上的男子和银灵雨的关系定不一般。

  “年少时的意中人罢了。”银灵雨笑道，“可惜我再也看不见他的样子了。”

  银灵雨虽在笑，可秋芙听不出有什么开心的意味。

  “那他现在是......”秋芙想着这是一个少年情人相恋却走不到最后各自成家的故事。

  银灵雨的回答和她所想天差地别，“他死了。”

  秋芙又听见“死”这个字眼。

  她不想揭银灵雨的伤疤，就没问发生了什么，但是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岔开话题。

  可是秋芙不问，银灵雨还是照说不误，“我的眼睛，就是他死去的那天哭坏的，现在想再看看那幅画，看看那张脸，都是奢望了。”

  既然是年少情人，为何没走到一起，为何又会死去了，为何银灵雨忘不掉年少的情人却又进了宫，当了皇后？

  她早就看出来了，银灵雨不喜秋岩修。

  一场强取豪夺的戏码又在秋芙脑海中上演。

  秋芙心中不安，憋在心里难受，还是问出了那句话：“和......和父皇有关吗？”

  银灵雨摇摇头，否认了，“和他无关。”

  秋芙长舒了一口气。

  银灵雨只是淡淡笑着。

  她不愿说，秋芙也不必知道真相，反正这事和秋芙也没有关系，骗骗秋芙也没什么。

  毕竟，秋岩修对秋芙来说，确实算得上是个好父亲。

  他们的事，没必要让秋芙去难受。

  “芙儿。”银灵雨道，“我让你看这画卷，只是想用我自个儿的经历让你知......让你朋友知道，可别等人没了或者各自成了家才后悔，日日夜夜念着却错过了，你就将这话转告给你朋友。”

  秋芙将画卷重新卷起。

  画卷上的那个男子，将永远存在于银灵雨的记忆中，被封存在落满灰的桌子的抽屉里。

  她放了回去。

  “嗯，我知道了。”秋芙道。

  她不自觉想起商为序。

  “芙儿。”银灵雨突然笑起来。

  这次算是有点开心意味了。

  秋芙听着银灵雨这次的笑，感觉不那么沉闷了，就也笑道：“怎么了？皇后娘娘。”

  “既然你朋友对那事为难的话，我这还有个好法子，不知道你朋友想不想试试？”银灵雨道。

  秋芙在银灵雨脚边蹲下，仰头看着银灵雨，想将方才的气氛盖去，便嘿嘿笑着：“是什么呀皇后娘娘？您告诉我便好了，我一会儿就去找我朋友去，告诉她。”

  银灵雨抬手慢慢摸上她的头，“你朋友不是拿不准心意吗？那何不多试几个？”

  “多试几个？”秋芙歪头。

  “不多试试，怎么知道喜欢什么样的？多相处几个男子，比对一下，看看哪个最好，最合心意，看看是喜欢后来的那几个，还是最开始相处的那一个。”银灵雨道。

  秋芙细细一想。

  好像有点道理。

  不过，她好像也没喜欢商为序啊？

  为什么要对比？

  难道她喜欢？

  “皇后娘娘，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她有问题就问了。

  银灵雨一下正色起来，严肃道：“芙儿，这事你可千万千万别细想，反正就是别想，想做什么就做，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千万千万千万不要想，听到了吗？。”

  她一想到柳夏那个不懂一丝情爱的脑子，真是怕秋芙越想越歪，到时候商为序就遭罪了。

  谁知道秋芙会想到哪个方面？

  可别想到最后，把商为序想成仇人了。

  秋芙好像懂了。

  似懂非懂。

  虽说一知半解，但她还是应道：“好的，皇后娘娘，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唉，算了，反正你别细想就是了。”银灵雨道。

  “哦哦。”秋芙道。

  银灵雨捏了捏秋芙的脸，“要回蓉华宫吗？一起吧。”

  秋芙应下了。

  她牵着银灵雨的手，回了蓉华宫。

  银灵雨还是老样子，去找了柳夏。

  秋芙回到偏殿。

  她站在偏房门口。

  偏房的门又关上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还犹豫着，那扇门就开了。

  “什么事？”商为序出现了。

  秋芙微微抬头，看着商为序眼底下的乌青，“你还不睡吗？”

  “你知道我要睡你还来找我做什么？”商为序问着，语气有些不好。

  秋芙刚才接收了太多的事，心里七上八下的也累了，如今听着商为序的语气也懒得生气了，反正，也是她先非礼商为序的，错在她，商为序撒气就撒气吧。

  只是她很奇怪，“我也没敲门啊。”

  “啊？你没敲吗？”商为序愣了一下。

  坏了，他忘了等秋芙敲门了。

  “我没有。”秋芙坚定道。

  商为序揉了揉眉心，“你记错了，你敲了，你不敲我怎么会开门，你说是不是？”

  “啊？”秋芙见商为序这么自信，一瞬间都有些怀疑自己了，可也只是一瞬间，“我没有，我记得我没敲，你就开门了。”

  “不是，你敲了，肯定是你记错了。”商为序死鸭子嘴硬。

  秋芙摆摆手，“诶呀什么敲不敲的，我懒得和你争，你没睡觉就去睡觉吧。”

  她转身走了。

  “你又去哪？”商为序在身后问她。

  她在脑中回想着银灵雨方才说的话。

  “我去找找杨改。”秋芙答道。

  “你说找谁？”商为序一下子追上，抓住了秋芙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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