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想，可哪有银子呢？

  一笔笔借着的时候不觉得多，被催债时候看到总额傻眼了。

  若不是实在没法子，她也不至于求到闺女面前！

  舒穆禄氏心中暗想，整个人都羞窘无极。只眼巴巴看着金玉，盼着她能开口帮衬一二。

  金玉都跟自家祖宗爷商量好了，哪会这时候站出来当出头鸟？

  她只会坚持恋爱脑人设不动摇：“是啊是啊，爷说得对！皇上信任，才把这么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交给我们爷。路远且艰，咱们自家人不帮忙就算了，可不能给拖后腿。”

  “额娘啊，您还是回去跟阿玛商量商量，尽量给凑凑吧！就算砸锅卖铁，也把国库欠账给还了。如此，才更能震慑旁人，让他们抛开侥幸之心，不给我们爷添负担。”

  啥？

  舒穆禄氏双眼圆睁，满满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闺女：不是，都什么时候了，破丫头还胳膊肘往外拐啊？

  但金玉不看她，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四爷。

  好似为得人家一笑甘愿立即赴死模样。

  愣让舒穆禄氏升不起半点怀疑，只恨自己生了个不争气的。

  眼见着再不说明实情就要被迫还钱，舒穆禄氏到底还是带着哭腔道：“不，不是还钱。老爷子葬礼、往宫中孝敬娘娘再加上与玉丫头的陪嫁。来来回回花了不少，真凑不出两万两来。”

  “哦？”

  四爷的脸色登时更冷了下来：“福晋慎言，娘娘身为长姐，历来疼爱一双弟妹。又岂会为了些许银钱，让自家手足窘迫到往国库借银？你可别病急乱投医，坏了娘娘名声。”

  这罪名一出，她们全家还有个好？

  舒穆禄氏哭，指天誓地表示自己绝没有这个意思。

  毕竟她们乌雅家虽也是从龙之臣，但阖族也就玛法额参曾立下战功，被太宗封为男爵，后来还犯事被削了。

  如今全指望宫中的德妃娘娘呢，自然不肯跟娘娘生疏一点儿。

  金玉熟练地给递帕子：“额娘莫哭，女儿只知阿玛额娘疼爱，不知您们竟……事到如今，皇上都已经下令，这钱是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那些嫁妆女儿还没动，再有宫中赐下的一些东西。稍后女儿都给额娘带着，便杯水车薪，也是女儿一番心意了。”

  “那怎么行？那可是你的嫁妆！”

  “按照规矩，女儿区区亲王庶福晋，本也没有带嫁妆的资格，先帮家里渡过难关要紧。”

  金玉越不惜一切，舒穆禄氏就哭得越伤心。

  尤其四爷最后看着她家闺女的面上，自掏腰包替她们乌雅家补上了这个窟窿。但也因而动了气，不许家里再因为这些个琐碎事给格格添堵。

  简直就是让她们少跟闺女来往的又一种说法啊！

  只想想，就让当额娘的痛彻心扉。

  泪雨滂沱，眼睛都哭肿了。

  这么敏感的时候，她这般伤心欲绝模样，瞬间就让人好奇心暴涨好么？

  稍稍那么一打听，好么！

  狠还是四爷狠啊。

  前有隆科多那个养舅舅，现有舒穆禄氏这亲舅母，就谁也别想让他通融半点呗？

  瞧舒穆禄氏哭得那么惨，所求之事肯定没结果呗？

  果然，次日，德妃娘娘亲弟，乌雅家的博启就苦着一张脸把府上所欠的两万两银一并还上了。

  啧啧，娘舅不好使，枕头风也不好使。

  冷面王就是冷面王啊！

  听说他还为此动了大气，不许乌雅家人往王府探望自家格格了呢。

  一直派人关注着小道消息，甚至必要时推波助澜的四爷笑：“如此，格格该放心了吧？”

  金玉小脸通红，认认真真给他行了个礼：“因为孙女的事儿，让祖宗爷跟着受累、受委屈了。”

  还背了个好大口黑锅。

  多大点儿的事儿？

  四爷摆手：“些许名声而已，损了也就损了。总好过让人诟病你享了富贵却不肯拉拔娘家，或者常与舅母往来被看出点端倪来。”

  对大孙女有利的事儿，四爷断不会拒绝，更何况只是扮个黑脸？

  “再说经此一事，相关官员还不敢心存侥幸了呢。朝堂上哭穷的勋贵大臣都少了，一个个愁眉苦脸地想法子。没等爷如何严厉呢，他们就开始配合了。”

  实用主义四大爷，把金玉感动的泪花都给整没了。

  但祖宗爷如此厚爱，当孙女儿的也不会让他输。

  他面上褒贬由人，可实际上真不在乎么？

  不！

  大义觉迷录为证，他在乎极了。

  既然这样的话……

  金玉沉思，她好像，大概，八成对跟十四合伙那个铺子卖点什么有些许眉目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咸鱼如她就反常认真积极又努力。

  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恨不得三餐都在里面解决。

  让来找她的十四连吃了三碗闭门羹，也让坊间传闻愈演愈烈。都说她没等着与四爷圆房呢，就已经彻底失宠。这回不用管啥调查结果了，她啊，怕是再没机会怀上她表哥的孩子了！

  这说法当然是一直记恨她的八福晋暗暗命人添油加醋。

  可十四不知道啊！

  且他瞧不上亲哥，自然不惮于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他。

  于是，第四碗闭门羹被端上来的时候，十四爷就起了真火。仗着自己功夫俊，侍卫们又不敢对他下死手，顺利到了金玉面前。

  情真意切地喊了一嗓子：“好表妹，你别为那没心肝的着急上火！回头我就削他一顿给你出气，你……你要是不反对，我也可以求到皇阿玛面前，让你上我府上待着。”

  金玉惊愣，就想问问他，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猪猪话？

  百忙之中可算抽出点空跟四哥过来探望侄孙女的十三脚下一个趔趄：完了，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么一来，四哥还能同意让金玉帮着拉拢十四弟？

  不！

  打今儿起，怕是冷香园外都得连夜竖起一块匾，上书十四阿哥与狗不得入内。

  同样听到他这话的四爷脸色瞬间黑沉：“胤祯，皇阿玛最近给你布置的功课太少了？让你闲到往爷府上来大放厥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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