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事先就和那几个婢女说过了，能不需要她们来禀告的，就那么几个人。

  况且那些现在都和楼曦雪在一起，要出现也是好几个人出现，不会是一个人出现。

  排除别的人，剩下的，也就只有这位不久前被他们这些人威胁过的。

  萧沐兰不知道这些，他只是以为对方是相信他，能熟悉到，听他的脚步声就能认出他。

  萧沐兰心里最后的结打开。

  他就笔直的站在哪儿，语气平静的给沈昭如抛出一个惊天大雷。

  “也许你早就知道了，但是我还是要和你交代，我是百年前的萧三公子的孙子，所以我不是姓沐，而是姓萧，名沐兰。”

  沈昭如察觉到他的异样，没有想问为什么，只是无声的放下笔，安静的充当一个聆听者。

  柔和的光线下，萧沐兰能够清楚的看见她头上的发髻，还有那些碎发，并且还能看见两朵栩栩如生的海棠花，盛开在她的头上。

  也许是萧沐兰太过渴望，以至于还看出她的态度很温和，没有想象中的轻蔑讨厌，也没有想象中的怜悯，而是很平静，平静的让萧沐兰都说不出她这态度有任何不妥。

  也许是看他沉默太久，沈昭如还冲着他莞尔一笑，白皙的肌肤，精致的五官，在他面前铺展开来，同时，也映入他的眼里，那笑是安慰，也是鼓励。

  好像在说，如果告诉她，她就会有解决的办法。

  这一晚，萧丞相一族不曾被说出来的故事，在沈昭如的面前被萧沐兰讲述出来。

  他的语气从一开始的平淡，慢慢的经过讲述，变得百孔千疮，直至最后，带着哽咽。至于他话语里的词，既没有过多的修饰，也没有过分的义愤填膺。

  最后，当故事落在结尾，沈昭如悄然拿出一块娟帕，递给他擦拭泪水，顺带的，还体贴的倒上一杯茶，给萧沐兰润润喉咙。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空气之中，只弥漫着萧沐兰的哭泣声。

  半晌，等到萧沐兰终于收敛哭声后，沈昭如用略微有点嘶哑的声音，问他：“你想要怎么办？”

  萧沐兰：“我想要那些人都为他们做出的事，付出应有的代价。”

  熟悉不过的铜板落在沈昭如手掌之中，只是她现在没有心思盘。

  “然后呢？如果我现在让你去书院，你会去吗？”

  沈昭如知道他不知这一点想法，但是想要在朝堂上获得成功，就必须要科考中榜，随后一路上升。

  萧沐兰：“然后？若是能亲自动手处决他们，就是我希望的。”

  “至于你说的书院，要是你能保证这次季家入狱之后，我还能活下去，那我就答应你，进入书院学习。”

  沈昭如哼笑，“你不会觉得他们背后没人吧？就他们这几个小虾米，你们都能整这么久，后面的大雨，你们怕是摸都摸不到边。”

  既然是诚心诚意，已经交代自己背景的人，沈昭如自然是会好心的提醒。

  萧沐兰沉默，他爹也想过后面还有没有人，只是这些出现的线索，他们查不到。

  沈昭如看出他的动摇，开始把玩铜板。

  “别说我保不保得下你，重点应该是，你能不能在下一次中榜，然后一步步走上去。”

  “不然哪怕我保下你的性命，后面的事儿，你一样也做不了什么。”

  萧沐兰苦思，而后沉声：“你和全公子，真的有能力保下我吗？”

  萧沐兰心里始终存在疑惑。

  沈昭如没什么好说的，不想暴露她的身份，那就只有……

  她弯眉，神情认真，一点也不担心的说：“徐泓，徐少卿你知道吧。”

  萧沐兰点头。

  “知道，这又怎么了？”

  沈昭如眉眼带着自信，道：“我们回去之后，你就能知道我让徐少卿给你准备的东西了。”

  萧沐兰心里诧异，但还是考虑到时间晚，外面也已经有人交谈的声音传进来。

  于是他起身，请辞道：“若是这样，那沐兰多谢主子赏赐。”

  沈昭如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说出一句，“季玉莲已死，你不用担心她再对你做些什么了。”

  “还有，记住，什么也不要和别人说，瑾文竹也是。”

  萧沐兰的心，剧烈跳动，离开的步子一顿。

  愣怔过后，趁着外边的人还没推门进来，萧沐兰沉默的推开门离开。

  事情太多，以至于他觉得此时有些接受不了，只想回去休息一夜，只觉得明日就好了。

  萧沐兰不敢问，也不想问，她为什么会知道文竹就是瑾文竹。

  而后又想到昨夜反抗的自己，萧沐兰只觉得心里一阵拔凉，好在他最后答应了，不然，可能现在这个世上，就会消失一个叫萧沐兰的人。

  还有，这两位主子的能力，和背景，怕是不容小觑，哪怕是瑾文竹，也要当心。

  沈昭如没觉得她说出了一句震惊人的话，而是在萧沐兰出去，楼曦雪回来前，又起身拿着笔描绘海棠的图案。

  也许是阁老的名字给了她记忆上的联系，导致沈昭如很是喜欢海棠。衣裳的绣纹有海棠模样就算了，发簪之类的首饰，很大一部分也是海棠的模样。

  就连离开京城，来云城买一座宅子，都带着海棠。

  海棠海棠……

  沈昭如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喜欢，可能是在很久以前看见过，导致如今一想起来，就满心欢喜。

  水墨的痕迹一深一浅，落在纸上的图案也不相同，有的红意深，有的粉意浅，各不相同的色彩，皆出现在纸上。

  楼曦雪回来的时候，还特地过来，只是等她推门走进去，就看见沈昭如拿着一幅画，细瞧着。

  楼曦雪走过来，落在她身后瞧画，她没出声，沈昭如自然也没出声，只是把画挪开一点，方便楼曦雪在后面观赏。

  半晌，楼曦雪道：“这画技巧不少，画的景也深含意境，只是我觉得这话差一首题诗。”

  “那你来想，想好写上去。”

  沈昭如选择把这个机会交给她。

  绝不是因为她回过神来，觉得画累了。

  楼曦雪：“你就知道偷懒，把画放这儿，等我想起来了，就题一首诗写上去。”

  “行。”

  沈昭如和楼曦雪默契十足，沈昭如自然是不怕她会选择随便想一首诗，来糊弄这幅画。

  她放下画，二人一并离开这儿。

  只留下那幅画，摊开摆放在桌上。

  一张被风吹掉的绿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进来，落在沈昭如画好的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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