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现代，出于种种顾虑，也有不少受害人选择不报案，更别说视贞  操为性命的古时候。

  翁晓晓看了看远处的刘远媳妇。刘大娘会意，抹抹眼泪，立刻凑到了小花娘身边照顾着。

  面对一个伤心欲绝的母亲，翁晓晓不能自以为是地不顾当事人的感受，她没权利擅自做决定。拉着李捕头回了院里，“李兄，这种情况如何处理为好？”

  李捕头叹口气，低声说道：“老弟，若苦主不坚定，是熬不住堂审的。公堂之上，必定会问到事发前前后后诸多细节。若男子推说女子有勾引之嫌或者顺从的意思，姑娘怕是受不住刺激的，也没有颜面辩解。那样很可能判处通  奸，男女都有罪。除非男子当堂认罪，错都在他身上，若是如此，那便是死罪，会有人这么痛快地认下吗？反正，我干这么久的衙差，从没遇到过这类案子。不是没有这种案件发生，只是受害人都选择隐忍了下来。”

  这种事，没有目击者，没有人证，全凭两个人的言辞断案，审问的时候必然会问得很详细。在众目睽睽之下，小花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堂审？县太爷能秉公处理就不错，肯定没有回护女子的意识，更谈不上有保护受害人的举措。

  很多现实撕开都是血淋淋的，翁晓晓心里难受，但她不是卫道者，坚持惩治嫌犯也是为了替受害人报仇出气。

  可别人以为的好没用，关键要看当事人自己的选择。

  “李兄，您先去勘察现场。苦主这边我再探探，让他们自己做主。”

  民不举，官不究。

  “老弟，这就对了。”李捕头拍了拍翁晓晓的肩膀，刘远忙跟了上去，前头带路。

  ......

  “刘大娘，麻烦你扶着小花娘到屋里坐吧，有事儿都好商量。”

  小花娘见官差离开，也收了哭声，站了起来。

  “东家，若不是小花寻死惊动了庄子上的人，我们也不敢闹出来。”小花娘眼睛红肿，怕是出事儿后，眼泪就没断过。

  翁晓晓点点头，等着小花娘倾诉。

  “凤姑说了报官的事情，也问了我们的打算，我们还能有什么打算？就算杀了他，也弥补不了我们小花的痛苦。小花被救下后一言不发，滴水未进，能不能求东家去看看她，东家的话她兴许会听。”

  “说几句话没问题，过会儿就去。你跟大伯是个什么打算？官差都来了，这事儿可拖不得，今天必须做个决断。”

  “我们想惩办恶人，但又害怕上公堂。”小花娘垂头低声说道。

  不付出什么，就想要个结果？天下哪有两全其美的好事儿！

  能做的事情，翁晓晓已经尽力，她没办法应承什么，转头说道：“刘大娘，你去作坊忙吧，我自己跟着过去看看。”

  “是，我这就去忙。”

  走了两步，又转回来对小花娘说道：“嫂子，东家昨天刚回扬州，家门都没进就来了庄子上，东家也有东家的难处，相互体谅着些。事儿已经出了，多想想怎么善后吧。”

  小花娘点了点头。

  翁晓晓回来，大家有了主心骨，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了，外边也没有再围着其他乡民，她们径直去了小花家。

  ......

  “你怎么过来了？官差呢？”凤姑听到动静迎了出来。

  一看翁晓晓身边的小花娘，便明白了不少，小花娘的心思她理解，但也不希望翁晓晓事事出头，心里有些不悦。

  “大娘让我跟小花说几句，那就说几句吧。”

  眼下不好多说什么，凤姑知道姑娘心善，不忍拒绝小花娘的请求，连忙陪着走了进去。

  “闺女，东家来看你了。”

  小花面朝里侧，听到了说话声，半天也没什么反应。

  小花娘左右为难，正准备请翁晓晓出去，却听小花嚎啕大哭起来。

  “咱们先出去等会儿吧。”这个样子怎么说话？凤姑拉着翁晓晓就要离开。

  “东家，东家请等一下。”小花挣扎着下了床。

  凤姑赶忙迎上去，扶住小花，既怕她倒了，也怕她跟翁晓晓拉扯。

  “我不走，你坐回去说话吧。”翁晓晓没有挪动脚步，还是站在门口的位置。

  小花娘跟凤姑硬把人扶到了床上。

  “凤姑，我想单独跟东家说两句，可以吗？”姑娘倔强地看向凤姑。

  凤姑可做不了主，抬眼看向翁晓晓，见翁晓晓点了点头，才拉着小花娘出去了。

  “有什么话请说吧，我听着呢。”翁晓晓淡淡说道。

  小花自卑地低下头，不敢看翁晓晓，最想见又最怕见的就是他。

  嘴张了半天，才吐出一句，“东家，上了公堂，会给我难堪吗？”

  翁晓晓叹口气，不忍直言，但更不能欺骗，“事无巨细都要交代明白，定一个人的罪，是很严谨的事情。没有人证、物证，只凭你们两个对峙，你就得面对任何诘问和刁难。堂审的压力会很大，只有抱着无所畏惧的精神才能给自己报仇。”

  到底于心不忍，“小花，刚才是身为东家的话，想不想再听听姐姐的话？”

  “姐姐？”小花木木地说着。

  “没错，我是个姑娘，还是个孤女。”

  小花呆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撩开被子，光着脚奔向了翁晓晓，绕着翁晓晓转了好几圈，然后像疯了一般，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怎么也没想到惺惺念念的人竟是位姑娘。

  姑娘，好厉害的姑娘！

  又过了一会儿，小花才平静下来，看向翁晓晓的眼神成了钦佩，“姐姐是什么意思？”

  这会儿脑子还能跟得上，姑娘算是很坚强了。

  “问问自己心里甘不甘！怕别人说三道四，那就忍下苦果，远走他乡，从头来过。不甘心，就拼一场，赢就报了仇雪了恨，输了也不会再坏到哪里去。”

  “既然没死成，我自然不甘心，更不可能嫁给他，憋屈一辈子。”小花咬咬牙说道。

  翁晓晓颔首，“我会尽力提供帮助，包括周旋县太爷秉公处理，再请衙差不为难你。但却没办法替你出头，都得你自己面对。”

  “多谢，有您的这些帮助足够了。”小花福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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