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当当和贺涛的脑袋凑近，两个人隐身在水中，一动不动。

  深夜静谧，四周只有各种山野鸣虫的鸡叫声。

  见有一两辆货车从桥的另一侧上方的高架桥上呼啸而去，远光灯惊鸿一般掠过湖面，

  〃爸爸，您的脚怎么样了还疼吗？我特地给您带了药来〃

  高高的岸上，两个人走到一个石椅旁，薛姗姗从包里取出药，说话时便迅速蹲下身，卷起袁小灿的裤脚。

  〃爸，您坐下，让我看看你的脚〃

  〃没事没事，不用看，不用看〃

  袁小灿急忙也蹲下，慌乱地推开薛姗姗只把药拿过来，

  〃你有这份心，爸爸已经很开心了。

  不用看的，这都几天没洗澡了味道难闻呐。

  你有心就好，有心就好，也就你有这份心，哪惦记着我的伤〃

  〃什么呀你是我亲爸呀，我的命都是您给的，听话，来坐下，让我看看〃

  薛姗姗用命令的口吻带着撒娇的意味，

  〃你让我看看嘛，我一直惦记着你这伤，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你啊年纪不小了，以后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她说着把袁小灿摁在椅子上，蹲下身来认真地帮他脱了鞋子，打开手电筒查看他的伤势。

  袁小灿快要哭了。

  霍当当看不清袁小灿的脸色，却能听到他声音里颤抖的感动。

  〃孩子，珊珊，我的好闺女啊，好孩子〃

  他和薛姗姗一起给脚背的伤口敷了药，穿好鞋子，两个人并排坐在石椅上，

  〃珊珊〃

  袁小灿动情的样子是霍当当，无法想象的真诚。

  他把薛姗姗的手放在自己粗糙的手心摩挲，声音屡屡哽咽，

  〃我这一生，老天爷终究还是对我不保，让我有你这么一个好姑娘.

  当初我让人在网上发布信息的时候，真的都不抱希望了，没想到居然能找到你，你那个妈妈狠心把你丢掉的时候，好歹做了一件好事，就是记住了你们的胎记，才能让我找到你。

  这是老天爷可怜我，可连我半生都在想念女儿，让你回到我身边，你还这么贴心，你不怪爸爸，不恨爸爸，听爸爸的话〃

  〃因为你是我爸爸呀〃

  薛姗姗的脑袋靠在了袁小灿的肩上，声音温柔，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更没有恨过你，你那时候年轻很多事情有心无力，我理解的，爸爸，而且你真心为我好啊，你让我认识南一川，你帮我摆平那么多麻烦。

  没有你，我也没有现在这样的生活啊〃

  〃好孩子，好孩子〃

  袁小灿轻抚着女儿粉嫩的脸颊，叹一声，

  〃可惜你那妹妹小芝没有福气啊，也没办法，跟你不一样，她太不听话，也没你聪明〃

  似乎这个妹妹说中了薛姗姗心头的不痛快，她坐直了身体，声音也变硬了点儿。

  〃对了，爸〃

  她打开包，取出一叠钞票。

  〃明天早晨七号码头的船已经确定好了，到那边会有人接应你，住宿什么的您都不用担心。

  还有钱，您的卡上我已经存进去了一些，这些是给您路上用的〃

  〃你不跟我一起走，不是说好了吗，我们一起离开这儿，带着他的孩子，他的妹妹，这才能跟他谈条件。

  你，你是不是舍不得那个姓南的了?

  你难道还对她抱着希望?

  你以为怀了他的孩子，他对你是真心的了

  他要是真心，怎么会一直不娶你呀，怎么会到现在才给你一套不值钱的房子〃

  仿佛被踩到了尾巴，薛姗姗忽地站起身来，

  〃爸〃

  〃爸爸说的都是实话，句句都是为你好啊，他对你诚不诚心，你就看他怎么做。

  他那个老婆一开始我就说直接干掉她，怎么都不肯。

  后来送到康复中心，我说下点儿猛药，他也阻止，我动手，不需要他动手的，他都不肯呐。

  后来几次，他明明有机会，但都放过了那个女人，他对你不真心呐闺女〃

  有鸟儿被惊飞，扑棱棱从浓黑的树层钻出，发出一声声的尖叫。

  〃我知道他对我不够真心，但我也没有办法〃

  薛姗姗扭过身体，站在一边委屈的拭泪，

  〃我如果就这么走了，我就更顺了他的意了，那我们这几年的谋划，不都全成了无用功吗？你指望用这个孩子来要挟他，指望用南凤鸣都不现实的爸爸，只能是我铤而走险留在这里，我来完成接下来的计划。

  我们需要里应外合的，不论是南家还是贺家的〃

  贺涛在水中眨眨眼睛，

  〃爸爸，我把钱拿到了手，就去跟你会合。

  您在那边等我，到那个时候，我可以天天的陪着您，陪您到老。

  我还会找个对象，生一群孩子，叫你外公，让你享受天伦之乐〃

  这话仿佛一剂浓稠的蜜糖，瞬间融化了袁小灿的愤怒，他忙不迭地点头。

  〃好好，珊珊，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你来安排我照做，我一会儿就去码头等，那这几个人怎么弄啊?

  南凤鸣也不带了吗?〃

  〃南凤鸣、哼、她一直都不喜欢我，趾高气昂的总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总觉得她哥哥仙女都配得上，总是阴阳怪气明你爱你的贬损我，不用带她离开，没有多大作用，但也不能便宜她。

  这样吧，就要一条腿吧。〃

  说到要她一条腿的时候，她的口气轻松愉悦，仿佛是在点菜点了一份羊腿。

  〃好，好，我照办〃

  〃贺涛呢，是有用的，您带过去。

  贺宗耀那个老东西不知道去哪儿了，到现在都没消息。

  贺涛是蠢的，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乖乖地把贺家的钱给拿出来〃

  薛姗姗笑着重新挽住了袁小灿的胳膊。

  〃至于那个姓霍的霍当当，暂时用来糊弄贺涛还行，不能留长，夜长梦多，这样吧，上船之前你就把她给杀了用这把刀〃

  霍当当只觉得全身发冷，身体一个激灵，一只手从水中伸过来，牢牢地搂住她，

  〃别怕，有我在〃

  贺涛凑在霍当当的耳边轻声说道，他的唇也因恐惧而冰冷。

  〃这是南一川的刀〃

  袁小灿就着手电筒的光仔细的审视那把刀他笑了，

  〃好，我明白了，珊珊，我就用这把刀，然后把凶器和人都丢在该丢的地方，再给那南一川一个惊喜〃

  （?ò  ?  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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