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倩避开谢草目光，又看一眼赢天地。

谢草的态度太过平静，平静的让她不得不怀疑谢草还在动其他心思。

如果之前是为家族，现在那是她自己动了心思，怎么可能轻易甩开这些事情。

不管接下来事情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她都要看看。

“我会在谢家住下，直到你的策论完成。”

赢天地转头看向刘文倩：“不要赌气，怒气会让你失去理智。”

这一次已经把刘文倩这盘大棋之中彻底摘出去，赢天地不想刘文倩再趟这趟浑水。

刘相为这场改革已经牺牲太多，没必要再把刘文倩这位刘相最疼爱的孙女陷进来。

“殿下，其实从一开始我并没有退路。”

刘文倩撂下这一句话，直接去后院找小环。

谢草和赢天地静默的坐在桌子旁，静静的看着眼前一片雪白。

“本宫是真的不想让她在牵扯进来。”

谢草倒一杯酒放在赢天地面前。

“你只看到自己对她的保护，却没有看到整个刘家，刘老爷子促成我和文倩，是出于公心，也是出于私心。

刘家需要一个扛旗的人物，而在刘相离世之后，更需要一个强大的助力以确保刘家。”

谢草喝着酒，眼中难得出现些许疲惫。

世间人，世间事，看的角度不同，看到的景色自然不一样。

人人都有私心，只不过是看私心的轻重而已。

站在刘文倩的位置上，她身后还有一个刘家，他爷爷可以为了大秦而退，但她不能，毕竟那些人都是一起生活无数年的家人。

家人总是让无数的英雄豪杰折腰，更何况只是刚成年的刘文倩。

“那是本宫错了吗？”

赢天地放下酒杯，满是疑惑的目光朝着谢草看过来。

在她的眼中，夫子和她商讨之后确定的这一切，无疑是最好的抉择。

但今天面对谢草和刘文倩的态度，她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一样。

谢草看着赢天地眼中的疑惑，心中莫名的感到有些烦躁。

这种疑惑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双天下尽在眼中的双眸之中，但此刻它却实实在在的出现了。

“有时候站的太高，并不是一件好事，但你是对的！”

谢草喝着酒，语气充斥着怅惘之色。

万千苦难一肩扛之，开万世太平！

伟大吗？

伟大。

只不过想要完成这千古壮举，要付出什么？

世人不知道！

秦皇和监正不知道！

夫子和刘相不知道！

赢天地更不知道，但谢草知道，因为谢草见过。

那是一条孤独而充满曲折的道路，在这条道路上不会有并肩而行的同伴，自会有到处射来的暗箭。

“天下大白压王者为皇，真的想好了吗？”

赢天地看着谢草，脸上笑意温暖和煦。

“听你这句话，本宫才觉得自己不是独行者，只可惜你的心不可能让你成为本宫并肩而行的同伴，不过就算如此也是很好。”

谢草面对这似是而非的回答，只能歉意的回道：“抱歉！”

赢天地摆摆手。

“不必道歉，这本就是本宫选择的路，要是想要道歉，那篇策论写的更好一些，这样本宫也就不枉费这番心思。

你看这个世界的目光不同，总是能够看到我们这些人看不到的地方。

滚滚红尘，总是要多一些不同的目光，只可惜这一路走来，本宫只看到你一人有不同的目光。

你的目光应该独立的在这世上，不应该受那些阴谋诡计的污染。”

赢天地语气平静的说着，端起酒杯看向谢草。

谢草看着眼前的酒杯，他明白赢天地的话，更能明白这杯酒的含义。

重！

不管是这些话，还是这杯酒，重的让谢草感觉有一座山峰压在心头。

“未做而言败，这不是你的风格。”

赢天地静静的看着谢草的双眼，手中的酒杯纹丝不动。

“自古以来改革者谁又敢说成功，面对千人无数的先例，本宫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这杯酒中。

不求你能够继往开来，只希望能回到最初，回到现在长安的灯火辉煌。”

“你还真是算无遗漏，只是为什么觉得我能做到？”

“这红尘之中，除了你，无人再能懂本宫之心。”

谢草面对这句话，深吸一口气，看一眼自己面前的酒杯，伸出双手缓慢的端起酒杯。

“我以此酒祝殿下开万世太平！”

“共饮！”

酒杯相碰，两人一饮而尽。

赢天地没问谢草答不答应，谢草也没有回答赢天地接不接受。

亭外大雪依旧，两人纷乱的思绪被抛之脑后，就像是一对好友在雪夜共饮畅谈。

摘星楼上。

秦皇和监正站在平台边上，看着漫天飘雪。

“选择妥协了？”

“她已经给朕找了一条退路，只可惜她还是小看了她的父皇。”

秦皇神色平静的说道，语气之中有欣慰，也有些许落寞。

“长大了！终究是长大了！”

听着秦皇的感慨，监正拿出一壶酒递到秦皇面前。

“按照她给的路走吧！孩子的一片心意，还有，骄傲一点，毕竟她本就是你的选择。”

秦皇猛喝一口酒。

“太苦了！那条路太苦了，就算她开万世太平，那些读书人也会让她毁誉参半。

她是朕的女儿，她赌上一切就只得一个毁誉参半，世人不疼，朕疼。”

监正看着秦皇不知该如何劝慰，所有话语到嘴边只能化作一句。

“还有谢草呢，他不会看着不管的。”

“谢草再智慧如海，他也是人，他难道能堵住天下读书人的悠悠之口？”

面对秦皇的质问，监正无力辩驳。

这场变革，只要成功他收益不小，这让他此刻任何的宽慰在秦皇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沉默许久，监正经过一番思索，无比郑重的开口说道：“你要怎么做？我帮你！”

秦皇转头看向监正，深邃的目光中闪烁着坚定的目光。

“放那个家伙出来，然后请夫子暗中回长安，不管如何一些暗中的事情，都必须他这个老不死的家伙出手帮朕的女儿解决。”

监正震惊的看着秦皇，他没想到秦皇会用这一招，放那家伙出来，这简直是在赌上整个皇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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