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瑾秋还蒙在鼓里，宋子瑜叉掉话筒再点开摄像头的画面，截了个屏，下一秒迅速关了。

  “啊…老婆…”叶瑾秋弹坐起来有了反应，“我怎么在上面？”

  宋子瑜指了指耳机，笑道：“我在开会，你说呢。”

  叶瑾秋震惊：“那你介绍，他们都看见我了？”他都无意识的做了多少幼稚的表情。

  宋子瑜含着笑点头，看他苦恼又安慰起来，“不过没关系，就当是让大家提前认识你，再见面会很好相处。”

  “真的吗？可我要是什么都不懂，他们会不会笑我？”叶瑾秋对被嘲笑“笨”有很大的阴影。

  宋子瑜察觉他说的这话不是自嘲，是真的担心，摘下耳机摸他的脸，疑道：“怎么了？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叶瑾秋眼神闪烁，摇着头说：“老婆，你可以教我吗？我认真学。”

  “可以，我一步步教你。”，宋子瑜看出他不想说，猜想其中肯定有原因，他记下找时间问问小枫。

  ……

  十月底的一天，宋子瑜想单独出一趟门。

  叶瑾秋说什么也不让，必须要陪着去。

  阿姨下来后，放他们走了。

  宋子瑜带着叶瑾秋先去买了一些祭品，再去烘培店取昨天订好的蛋糕，又去花店选了一束百合，然后来到了墓园。

  妈妈的生日，他要陪她过。

  骨灰迁过来后的每一年，宋子瑜都会回来祭拜两次，一次生日，一次除夕，跟妈妈待一整天，汇报半年的工作。

  今年牵着叶瑾秋走过去的时候，他忍不住落泪，叶瑾秋没有食言，他做到了答应妈妈的所有事。

  站在墓碑前，叶瑾秋发现旁边有个空白的碑面，环顾看了周围一圈，去世日期相隔不过两三年，背后种植的松柏也已绿树成荫，唯独空出了这一个。

  看着宋子瑜擦拭妈妈墓碑的背影，他联想到一个可能，情绪彻底绷不住了，朝前缓缓跪了下去，声音带着浓浓的悲伤：“妈，对不起。”

  蹲在旁边摆花的宋子瑜惊讶的转头，看着叶瑾秋脸上的泪痕，怔了怔。

  他第一次看见叶瑾秋真正的在哭。

  叶瑾秋声泪俱下：“妈，您把子瑜托付给我，我没有保护好他，对不起您的信任。”

  宋子瑜动作顿住了，听他说话时的表情目瞪口呆。

  张了张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叶瑾秋同样痛苦的看着他。

  宋子瑜慢慢挪到他身边，颤声问：“叶瑾秋，你…你都记起来了？”

  叶瑾秋点了两下头又快速摇头，呜咽的说：“我也不知道，经常突然间会想到一些过去的事，但就是拼不起来。”

  “你想到我了吗？”宋子瑜也跪了下去，和他一起哭。

  叶瑾秋点头，“但都是不好的事，我谁也不敢告诉。”

  想起来的里面最多的就是父母不同意他和宋子瑜在一起，所以在听到老妈同意的时候，他才会那么激动。

  宋子瑜哭诉着问：“那从我回来后你有想起过什么吗？”

  叶瑾秋摇头。

  就算去了大学故地重游，他除了发现某处和想起的片段中有相似的地方外，大体上没有任何印象了。

  但他也在无形中恢复了正常思维，即使学的知识全忘了，但在语言行动上越来越像个正常人。

  他自己还能感受到这种改变。

  宋子瑜擦掉他的眼泪：“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叶瑾秋将他紧紧抱住，说出了自己这样做的原因。

  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跪坐在寂静肃穆的墓地群中，泣不成声。

  许久后，他们情绪平复下来，擦掉眼泪好好给妈妈过生日。

  叶瑾秋把蛋糕分成三块，放了一块在墓碑面前，给了宋子瑜一块，自己拿了剩下的一块。

  他们席地而坐，分享着蛋糕的香甜滋味。

  宋子瑜照常说起他上半年的工作和生活，叶瑾秋也完整的知道了他是怎么找过来的。

  叶瑾秋也说这么多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但避开了很多康复过程中的不顺利。

  宋子瑜找叶瑾枫了解到了，大病初愈的认知学习期，叶瑾秋独自待在店里的时候，被刻意趁没人跑进去的几个调皮孩子欺负，给他冠上“傻”和“笨”的标签，起着哄笑他…

  恰好有一次阿姨提前拿饭下来撞见，才知道他隔段时间就赌气躲在库房不想见人的原因。

  虽然事后拿着证据逼那些家长让孩子给他当面道歉了，但留下的心理创伤再也抵消不掉。

  他单想象那个画面，叶瑾秋孤立无援的坐在椅子上，有话说不清，有气发不出，百口难辩的可怜委屈模样，五脏六腑都好似绞在一起的痛。

  他没有跟叶瑾秋提起，只是开始变着花样夸他，让他相信自己很棒，就像当初他用最温柔的方式治愈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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