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斯急切地转向船长，追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出了什么事？”

  船长目光扫过仪表盘，回应道：“你所听到的与我无异。你有何看法？”

  “我们怎能坐视他们独自承受攻击？”彼得斯恳切地说，“我们必须有所行动！”

  船长微微一笑，语气坚定：“我来告诉你我们的应对之策。我们立刻返回主潜艇，确保全员安全登船，随后撤离这片海域，静待事态平息。倘若灰人或其船只阻挠我们，必要时就将其炸毁！但首要之务，是保护我的船员与船只。因此，我要确保我们毫发无损地撤离此地，择日再战。”

  他果断地调整控制器，驱动小潜艇全速驶离灰人的水下山体基地，径直朝外海等待的大型潜艇疾驰而去。

  船长紧握麦克风，向大潜艇传达指令：“听好，我是船长。我们不返航基地。他们正遭受攻击，并警告我们勿近。我几分钟后归队，随后我们前往第二基地。”

  彼得斯语带颤抖，双手紧抓栏杆，却又无力支撑，最终跌倒在地。“我在那个基地付出的一切……全没了……这不可能！”他痛苦地低吼。

  里昂目不转睛地看着彼得斯，此刻的他仿佛被沉重打击彻底击垮，全身不住地颤抖。

  小潜艇迅速驶入大潜艇宽敞的内部舱室，随着舱门缓缓闭合，小潜艇的身影消失于黑暗之中。片刻之后，小型潜艇稳稳停靠，舱门开启。

  船长率先爬出舱门，码头上已有数名船员等候。他与他们简短交谈后，一同朝着舰桥方向行进。里昂与情绪低落的彼得斯如失魂般尾随其后。

  重回舰桥，彼得斯试图借一杯咖啡提振精神，然而愁云未散，他依然沉浸在深深的沮丧中。里昂留意到彼得斯似乎从掌心取出几片药片，混入咖啡吞咽下去，尽管这一幕并不十分清晰。

  面对当前的困境，里昂心想自己或许也需要些镇静剂来平复心境。此时，船长正专注地使用导航仪规划新航线，同时俯身在一张纸质海图上，遵循传统方式，手持指南针、铅笔和直尺精心描绘。尽管舰桥设施高度现代化，船长却始终偏爱沿用多年前习得的老派制图技艺。

  正如他时常强调的那样，这种人工绘制的航线从未因计算机故障而丢失。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里昂忍不住询问。

  船长轻轻抚着白须，目光仍紧锁海图，答道：“我们发现了另一处据点，位于西班牙海岸线下的一个海底基地。我们将前往那里探查状况。”

  “哎呀，那可真是个遥远的目的地。”里昂闻言，不禁瞪大双眼，“我可没料到会有这样一场长途跋涉！”

  船长搁下手中的仪器，目光转向里昂。“我们都不再是孩子了，明白吗？但这就是战争。讽刺的是，世上大多数人都浑然不知战争已然打响！或许会有海底地震的新闻报道，但它们终究会被其他热点迅速取代，被人遗忘。然而对身处其中的我们而言，这无疑是与灰人展开的规模最大、最为激烈的战役之始。先去用餐、稍作休整吧，前方尚有漫漫长路。船上伙食一般都不错！”船长眨了眨眼，以示鼓励。

  “谢谢。”里昂边打哈欠边回应，“我可以给妻子打个电话吗？”

  船长遗憾地摇摇头，“抱歉，现在不行。我们必须尽量保持无线电静默，只在紧急情况下才进行通信。等我们抵达西班牙，通讯线路会重新开通，你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吗？”

  里昂点头答应，“没问题，船长，谢谢您。”随后，他离开舰桥，寻觅起厨房与休息区域。尽管预料自己难以入睡，但他深知哪怕有片刻时间躺下、闭眼、放松，也是极好的。

  他紧紧握住狭窄走廊中冰冷且因频繁使用而光滑的铁栏杆，视线掠过钢板墙壁上嵌入的铆钉，心中暗自思忖这些铆钉究竟要多么坚固，才能抵挡住深海的高压。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他又立刻将其驱散。

  浓重的柴油味刺激得他眼睛刺痛，经过引擎室时，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即使厚重的加压舱门已紧闭，那噪音与气味仍令人难以置信。

  一名身穿油污蓝工装的水手与他擦肩而过。

  “我还以为这些都是核动力驱动的呢？”里昂高声问道，同时也抱怨着难闻的气味。

  水手回答：“是啊，臭死了。那是备用引擎在运行。”

  “哦，明白了。”里昂努力提高嗓门，以便盖过引擎的轰鸣，“能告诉我厨房在哪儿吗？”

  水手扭头指路：“到前面路口右拐，一眼就能看见。”

  “谢啦。”里昂道谢后，继续沿着狭窄走廊前行，头顶昏黄的裸露灯泡透过铁丝网笼投下微弱光线，他的手在栏杆上摸索，借以稳定身体，适应船只在脚下轻轻摇晃。不久，他便被远处走廊飘来的阵阵烹饪香气所吸引，指引着他继续前行。

  与此同时，玛丽正在享用她的第一杯咖啡。早餐时分，她浏览了几个电视频道，观看了关于昨夜大规模海底地震的各种新闻报道，随后关闭了电视，静候珍妮穿戴整齐下楼共进早餐。

  一种微妙的预感萦绕在玛丽心头，她觉得这场地震或许与里昂有关联。每当得知他在地下工作期间发生地震时，她总是忧心忡忡，毕竟在地下环境中，任何地震都非吉兆。尽管缺乏确凿证据，她坚信里昂此刻一定遭遇了某种困境，她在心底默默祈祷他安然无恙。

  终于，珍妮收拾妥当下楼，母女俩共享早餐。玛丽并未提及自己对地震的担忧，以免引起珍妮不必要的恐慌，毕竟自己的忧虑或许并无依据。

  送珍妮上学途中，小女孩忽然冒出一句：“妈妈，你觉得爸爸有没有在海底工作过？我听说他曾参与建造类似的隧道。也许他现在就在那儿。”

  珍妮这番话令玛丽颇感意外，她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能微笑着向珍妮挥手告别，目送她蹦蹦跳跳地走向学校，直到上课铃声响起。

  “哦，里昂……”玛丽轻叹一声，深深吸气。她环顾四周路况，将车驶回主路，心中思忖着若能在接珍妮放学前小酌几杯、稍作小憩该多好……

  汽车驶过一家酒铺，玛丽告诫自己，里昂不在家时绝不能再饮酒，那样只会让情况恶化。然而，这个念头旋即被她抛诸脑后。

  “我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了。家里事情太多，这才是问题所在。我会更加谨慎的。”她试图说服自己，却又心知肚明这只是自我安慰。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店员适时走进店内询问。此时店铺刚开门营业，顾客寥寥：一位面容憔悴的男子正颤抖着手将各类酒瓶塞满购物车；还有一位戴着墨镜的女士，似乎只是来补充家中常备物品，顺便买些药品。

  玛丽应道：“嗯，我想找伏特加。”

  “这边请。”店员引她来到琳琅满目的伏特加货架前。玛丽望着那一排排酒瓶，口中已泛起微微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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