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满地枯叶覆盖沤肥，长出了不少的菌菇，尤其是常见的青杠菌，黄色的小朵儿，跟木头一个色儿。

许新军从小这片长大，对长菌子的地方熟悉了，过来还碰见有年轻妇女在这边放牛打毛线，带着小孩在林子里捡菌子，还挺悠闲。

这青杠菌就长在青杠树林，大片大片的，不到半会功夫，顾湘和许新军捡了半大背篓，就往回走了。

从林子里出来，路过一片花生地，顾湘东张西望，忽然看见一只灰扑扑的雀儿从花生叶丛里飞出来，往林子里飞去了。

她本来没在意，被许新军牵着手沿着田边走，走了小半田垄，那大眼睛无意识地往地里一瞅，就突然发现了地里绿色叶片凹陷处，搭了个鸟窝，里面还有一窝鸟蛋。

顾湘眼睛一瞪，立马站住，激动地抓着许新军的手，指着地里压低声音惊喜地说：“许新军，那里有个鸟窝。”

许新军也朝着地里看过去，果然发现了那个鸟窝，里面还有四五枚鸟蛋。

顾湘又摇着他的手臂，“我好想要那个鸟窝，我能不能捡走啊？”

许新军低头看她，宠溺地勾唇笑：“调皮。”

顾湘又笑眯眯地央求他，“你去嘛，快点，晚点被人看到了。”

许新军也是宠得没边了，又下地小心地穿过花生地，不能把叶子给踩到了，捡到了鸟窝，又折返回来。

顾湘兴奋不已地接过他手里的鸟窝，捧着鸟窝跟在他身后，一路高兴成什么样了。

这路上拿着鸟窝又不方便，最后放进了许新军背上的背篓里，然后继续东张西望，东跑西跳。

许新军提醒，“小心点看路。”

顾湘雄心壮志：“我一定还能再捡一个。”

许新军笑说：“这纯属碰运气。”

顾湘依旧信心满满，得意地说：“我运气好啊，不然怎么遇见你呢。”

这小姑娘是真的运气好，第一次出来，一路上都在捡，到了河边，又在芦苇丛里发现了一窝。

许新军刚叮嘱她注意安全，顾湘就一声惊呼，激动地眉飞色舞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急忙过来抓着许新军，走到芦苇丛边，挥开那些野草，露出一窝灰绿色的蛋。

许新军看了眼，又看向志得意满的小姑娘，无奈笑说：“这估计是野鸭下的蛋，这附近也没村民住。”

河坝公社住户较少，分布河谷比较远。

顾湘两眼放光，“那我们可以捡走咯。”

许新军点头，顾湘又小心翼翼地把鸭蛋给捡走了，这一窝有八九个鸭蛋。

顾湘看着今天的收获，感觉自己还能行，压根都不想回去了，还想再捡点什么宝贝。

她一路瞅着河水，眼神扫射，一个角落都不放过，拿出研究新闻稿的认真态度，正好又看到一个大河蚌卡在较浅的溪流石头缝里，顿时激动地嚷着要下河。

“许新军，我要下河抓河蚌。”

“许新军，我不想回去了，我要抓河蚌，抓螃蟹，抓田螺，啊啊啊，这河里好多河蚌啊。”

顾湘幸福到快要晕厥了，哀求地看着他，“要不你先回去把东西放下，再过来接我，我多捡点河蚌回来。”

许新军嘴角抽搐，小姑娘简直是一出来就撒野，让人头疼得很。

“不行。”

许新军抓住她的手，一脸严肃地禁止她下河，又态度强硬地拽走了她。

顾湘还没玩够，那河里的河蚌啊，螃蟹啊，都还等着她呢，顿时不情不愿地被男人牵着回去了。

“许新军，人家想捡河蚌。”

“再闹欺负你了啊。”

“坏人。”

“好了，我下午给你捡，给你捡一箩筐回来。”

“你说话算话。”

“我说的都算话。”

两人慢悠悠沿着石子路往家走，又碰上了开车过来的万国良。

“老许，稍等一下。”

顾湘和许新军停下脚步，看向从车上下来的万国良。

万国良手里拿了一叠崭新的布，跑过来笑着说：“这是给青苗姐带的阴丹蓝，她上次说要布裁衣裳来着，我昨天忘拿了，你给带回去。”

许新军掏口袋，“多少钱？”

万国良又含蓄地笑了笑说：“这是给青苗姐带的，不要钱。”

这话一下子品出深意了，许新军认真地看了万国良一眼，又忽然如释重负地点头笑了。

“这我带不了，得你自己给。”

万国良顿时挠了挠头，腼腆地扯唇笑了，“我给行吗？”

说着又自行叹气：“我给的，我怕她不收。以前每次带的布，我不想收钱，她非要让旁人给我，这真是个傻女人，白给都不要。”

顾湘眼珠子一转，瞅着这万国良大男人提起青苗姐还闹红脸，顿时眨巴眼睛明白过来，又自来熟地笑着说：“老万啊，你得主动发挥你的魅力啊。”

万国良一愣，“啊？”

顾湘又继续说：“看你这长相多俊，又是当过兵的，多有男子气概，你好歹拾掇一下自己啊。”

“你看青苗姐多好看，人家还是贵族出身，多有高贵的气质，肯定最讲究了。”

“你这身派头不行啊，头发乱糟糟的，风一吹跟那秧田里的稻草似的，衣服穿得也不得体，都是公社的大领导了，好歹穿一身体面的，别这么不修边幅，背上还挂着羊毛披风？你要去放牧吗？”

万国良腼腆地挠了挠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再看战友许新军，果然这一对比，自惭形秽啊。

他急忙回到车内，笑呵呵地说：“嫂子说的是，我这就回去打扮一番。”

万国良又火急火燎地发车先回去了，看得顾湘乐不可支，转头就看到男人抿着薄唇，不悦地挑眉，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他俊还是我俊？”

顾湘愣了半秒，隔了老远都闻到醋味了，又低头甜蜜笑了，连忙跑上前呼噜老虎毛儿。

“你俊。”顾湘笑弯了眼，贴在他的心口，轻轻说给他听：“新军哥哥在湘湘心里，全天下最俊了。”

许新军低头也笑了，宠溺地看着她，满眼满足的笑，又在她耳边许下诺言。

“湘湘，你既然嫁给我了，我就要尽我所能，让你做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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