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两位一惊一乍，抑扬顿挫的“二人转”算是博眼球的，明宛却并没有流露出多余的表情。

  依明宛的经验来看，这种从入职招聘起要求就“五光十色的白”的老板，今后必定会以学历为托词拼命PUA员工。

  她坚信免费的就是最贵的，天上绝不可能会掉下馅饼，跟免费游戏一个道理，这点让你占了便宜，就一定会在意想不到的点让人加倍偿还。这种亏她是猛猛地上过了。

  她的好奇心也从来不敢在这种地方发散，因为城会玩套路深她惹不起。

  痛定思痛，明宛是扭头就走，犹豫一秒仿佛都是对被讹过的自己的不尊重。

  诡异的是，刚刚在她耳边“大放厥词”的两路人竟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拔腿追上了她。

  “喂！”

  “怎、怎么了？”明宛结实地吓了一跳。

  这人在她脸上打转的眼神，令明宛想到了电视上正在给新到货的姑娘估价的老鸨。

  这个斯斯文文大学生模样的人说：“看你一身穷酸气，保准合那怪老板的胃口，你去试试吧？”

  “我……你是在说我？”明宛不确定地左顾右盼，她周围没有其他人。

  “反应也很迟钝，那老板说不要聪明的，小姐姐去试试吧，没准能过。”另一人也姗姗过来，殷切地怂恿道。

  莫名其妙的，他们不会是一伙的吧？

  明宛浑身带刺的模样似乎伤到了他们，两人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色。

  不像是坏人，可“坏人”也不会大咧咧地写在脸上。

  大学生可人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不如这样，赌……一顿饭钱。”

  “我良好市民，不沾黄赌毒。”明宛皮笑肉不笑，双手环胸昭显拒绝信号。

  “我是在跟他说。”大学生指了指自己的同伴。

  “行，我赌她也和我们一样被赶出来！”

  明宛歪头问号脸：“我什么都没答应！”

  大学生安抚般地拍了拍她：

  “别担心，就在前边十步路那栋写字楼的一楼，很正规的。连门都没有，不对劲你就跑，我们帮你报警。”

  另一位男生也一脸兴奋：

  “快去吧，我看你病恹恹的，怕不是得了什么绝症。那还不赶快去给老板一个小小的震撼？

  “让他教会你你再倒下，还能诳一笔工伤费！”

  不是……这得多大仇啊？不就是面试被刷吗？

  不过来都来了，这么近，她看一眼没关系吧？

  在两个闲人期待的目光下，明宛款款走了过去。

  -

  招聘地点比明宛想象中还要正规百倍，以寻常中介所和临时招聘点的规格来说，简直是过分干净了。

  不仅墙面刷得白白的，连HR坐的桌椅都是新的。

  难怪那两位刚出社会似的大小孩对不能进入这家公司耿耿于怀，换她也要可惜。

  区区招聘都如此讲究，不禁让人对这家公司的做事风格和前景怀抱希望——起码不像是会随便倒闭的。

  说实话，那古怪的招人条件，明宛还稍微担心过一下，毕竟“干倒公司”不管在哪都是个不吉利的说法。

  他特地要这样的人，怕不是对自己没信心，需要招个心理承受能力强的员工和自己共患难（原谅她贫瘠的想象）。

  不过问题就来了……像这种不拘一格，巨有钱的好公司，会缺员工到路边摆铺面？会对外招聘？

  “就你了！”

  前后进来不到二十秒钟的明宛，听到他中气十足的发声，各种方面的被他震到。

  眼前这位肥而不腻的HR，挤着与招财猫无异的和蔼笑脸对着她，一丁点儿也看不出刚刚那两人口中的苛刻和残酷。

  “有什么要求你说，我尽力而为。”他这说话，就好像她不是来恰饭的，而是请他恰饭的大客户。

  “呃……这就可以啦？”明宛怀疑自己在梦里。

  “你看起来家庭很困难，不会轻易离职，我这里不需要流动员工，想找个可靠的！”

  他说起话来抑扬顿挫的，好像动画里的人一般热血，叫人充满了好感。

  不过这听起来怎么也不是区区HR的口气……好，好潇洒的老板啊！

  明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忍不住问：

  “不是……我……看起来就这么穷酸？”

  要知道，她可是经常被人问是不是出来体验生活的！

  她承认她最近是瘦得不太好看了，也不至于到一眼流浪汉的地步吧！

  老板眯起眼上下睃巡，同情地摇了摇头。

  “面堂发黑，脸色蜡黄，惨绝人寰啊。”

  他的叹声一下下砸在明宛石化了的心口，“幸好我这里工资高，够你吃了。”

  转念，他眼一亮：“要不加个微信先，我给你预支工资，回头你好好补补？”

  -

  随着他进去里头的办公室，豁然开朗的视野和一尘不染的办公室晃得明宛差点睁不开眼。

  五脏俱全啊……空调，冰箱，微波炉，加湿器，影碟机，煮茶器。

  等等，一眼过去挂着“休息间”牌子的房间里，甚至还放了张按摩床，还有泡脚盆？

  对面健身房里的跳舞机是什么鬼？

  不是，好久没坐办公室了，现在的公司这么人性化了吗，这也太豪横太体恤员工了吧！

  一副有钱没地花的样子啊！不会是个洗钱公司吧？

  见明宛脸色骤变，扒拉着门边准备打退堂鼓的模样，老板赶紧解释：

  “实不相瞒，我是看中这闹中取静的路段，特地打造个秘密基地给自己躲清闲来的，结果一个不小心，又变成办公室了。”

  他挠挠头，有些手足无措地原地转圈。

  “后来我发现我还是喜欢各地跑，这里就闲置了，干脆改成物流据点用了。这些家具我没地方放也懒得处理，就留在这了。”

  “唔……好厉害。”明宛如是说。

  “我们的工作就是登记出库入库，给商品录条码，你做过吗？”

  “嗯，应该没问题，我以前做过电子厂的库管员。”

  “很好！我果然没看错你，那么这地方就交给你了。我平时都在外面跑业务，需要留人在这里。有事你就发我微信，我会随时……我看到会回的。”

  “谢谢老板！”明宛说道，“啊……同事们都出去了吗？”

  “怎么，你长那么大了，还要别人陪你办公？”老板打趣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您走了，一会儿他们回来不认得我，把我赶出去。”明宛也风趣地回道。

  “这活要不了这么多人，人多了我怕把我家具弄坏。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地盘了，来录一下指纹吧。”

  老板的话让明宛受宠若惊。

  简单交代了一下她的工作，他风一般地离开了。

  明宛熟悉了一下很久不用的表格，后知后觉地想起赌她会被赶出去的人，出去看了看。

  这就走了？

  仿佛是上天感念她的辛苦，特地派他们仨来渡她那样~

  -

  调整好后，商旭毕恭毕敬地将新手机递给了燕恒灿。

  屏幕中正直播着明宛好奇参观办公室的模样，不出一会儿，她在健身房里开心地扭起了pp。

  那跳舞机……真是个绝笔。商旭赶紧挪开眼睛。

  燕恒灿笑了。

  商旭也强忍住吹口哨的冲动：家人们谁懂啦，磕到真的了。

  除了给明宛小姐整了个办公室，这部新买回来的手机和明宛手上也是一个款。

  此前以为明宛小姐走投无路会回来求他，燕少怒砸了一部，回头又让买回来。

  而从小偷手里夺回，明宛小姐最初在网吧里丢的那一部，被燕少放在送子观音的案台上供着呢。

  真是看不懂现在的年轻人，爱越深嘴越毒是吧？什么S那个M式的爱情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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