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明家的露台。

  “y先生……”女孩娇滴滴地夹着声音。

  躺在沙滩椅上的明悠，修长的美腿交叠着架在花架上，阳光照耀得通透的芦荟间透出她绯红的脸颊，她兴致勃勃地举着手机，一副新婚娇妻的表情。

  “感谢您一直以来的帮助~”

  “公平交易，有什么可谢？”

  与她通话的对象却传来不知男女的音色，很明显能听出是经过处理的电子合成音。

  明悠立时像是自证清白般急切：“才不是突然，我一直都想跟你道谢~你可是我的偶像！”

  她惹人怜地垂下眼睛：“虽然你始终不肯透露身份，可我至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帮着我？真的不能透露一点点吗？”

  y先生：“我想要让我的兴趣发挥在更有意义的地方，仅此而已。”

  “那意思是，我对您来说是有意义的存在？为什么呢。”明悠趁热打铁道。

  “你的怨恨美丽动人。”他说，“好了，直说你的要求吧。我可是很忙的。”

  明宛眸光微动，脸上的表情似有些失望，显然，她又一次套话失败了。

  “燕恒灿决定要娶我了，可我就这样撇下周公子，总觉得过意不去。”

  她嘴上这么说，却在用吊带露出的香肩夹着手机，两只手热火朝天地试着新到货的粉饼。

  y先生发出了一声打鸣似的呵笑。“你这是未完成感作祟罢了，你对景月不也是一样的感情？”

  明悠内里咯噔一声，牵动得脑神经传来细密的隐痛，就像是本能在给她预警——他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可她对他却一无所知。

  如果他的目的是她，这么多年过去，早也该暴露了。

  凭她在他手上的信息，她欠他的人情，都让她无法忤逆他。

  不过，正所谓打不过就加入，逃不过就享受。

  明悠按下心底的不安，故作悠哉道：

  “才不是呢~其实……出现了一些意料外的状况，我不想把明宛给燕恒灿了。”

  对面一默。“你想让我除掉她？”

  “可以吗？”

  “可你不是需要她的脸吗？”

  明悠在他那里可没有秘密，知道他是指代孕的事情。

  “可现在情势不同了，恒灿对明宛上心了——我能感觉出来。”

  “所以不顾别的女人无法生出像你的孩子，也要除掉她？”

  y先生好整以暇道。

  “真稀奇，我还以为你是位尊贵的女权人士。以前你也只让我处理你那些劈腿的前男友，而不是小三。”

  “要不是男人左右摇摆，哪有那么多小三小四的。女人可比男人现实得多，更比男人知道什么叫自尊。”

  那张和明宛有六七分神似，却显得更成熟和阴翳的脸不屑地转开视线，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谈不上是高兴。

  “你提条件吧。”

  她的口气斩钉截铁，似乎不必考虑对方拒绝的选项。

  她和y先生的相识十分戏剧。

  缘起她第一次失恋，在那段醉生梦死的日子里，她天天都不知道怎么回到家的。

  某天早上，她的手机里不知怎么多了个名为「自助报仇机」的app。

  图标风格做得很炫酷，让人有种一探究竟的冲动。

  她好奇地点开，被首页满屏飘过的「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之类的弹幕勾起了兴趣。

  抱着玩十六人格之类的测试那样的心态，她按照新手指导，像是写日记那样输入了自己的怨恨和前男友的信息。

  她也就是随便玩玩，之后便继续花天酒地，将这事抛诸脑后了。

  可过了不久，她的前男友意外身亡，好巧不巧的是，他的死法竟然和她期盼的一样。是被高空抛物活活砸死的。

  可事发当时的高楼是学校荒废不用的烂尾楼，经年累月的天台铁门上的锁链，没有丝毫被撬开的痕迹，肇事的建筑垃圾似乎是被大风刮下来的。最后就判了意外。

  如果只有这件事，明悠不会多想。

  然而，往后的日子里，明悠一恨就上来输入，一输入就有人意外身亡，她不能再自我欺骗下去。

  为了实践，明悠试着输入朋友的前男友，也死了。

  死法未必完全如她所写，但最后都被判为意外。

  八个人了，明悠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敢再用这个app，你问她为什么不卸掉，她也说不清所以然。

  直到有一天，她的手机传来来电显示为「y」的电话，

  这与平日的陌生号码截然不同的来电显示引起了她的好奇，看它也没有被标记为诈骗或广告骚扰，她姑且接了。

  对方一来就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

  “明悠小姐，我们网站的业务是需要付费的，您什么时候方便结算呢？”

  明悠的冷汗下来了：“什么，什么付费结算？我不知道啊！”

  八个人啊！把明家卖了也还不起吧？！

  “你点开app，划到最后面康康。”

  明悠按照他的指示，果然在长到差点没耐心拉完的网页最末尾找到了一行小字。

  ——【本站的复仇业务均非免费，请知悉。】

  藏这么深谁能看到啊！

  “放心吧，收的不是钱。”

  “难道要我一命还一命吗？”

  彼时才六年级的明悠很是无奈，她知道一些像是蓝J游戏之类的接力棒任务，她大概是落入类似的圈套了。

  这比传销或者杀猪盘什么都狠，会有人不惜用八条人命来钓新客的吗？

  这什么穷凶恶极的组织？

  她还能有个全尸吗？

  “别怕，我们这里主张个性化私人订制，不会索要超出客户自身能力的报酬。”

  “那你们想要我做什么呢？”

  明悠没有盲目乐观，但她的表情确实好了不少。

  对她来说，只要能活命，都死了八个人了，她还怕什么。

  死的人都是远近闻名的校园男神，明悠跟他们都是清吧里的露水姻缘。

  可没有什么消息比酒吧更流通的，死去的男人们的共通点很容易被传出。

  各位男神的红粉知己听说是明悠让他们“牡丹花下死”，纷纷组织人来80她。

  明悠不是没有朋友，但再多的朋友也架不住六大家族的围剿，明家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没落。

  老实说，如果她有办法让那些人消失而不用担责，她会去做的。

  当然，明悠也曾试着将80她的人名输入app，app里却弹出了冷酷的提示：

  「我们这是一次性买卖，不做1+1=3的不等式，不然忙不过来」。

  明悠由此明白了他们的游戏规则：报案的仇怨只接受一次性结算，后续的结果只能个人承担。

  用y先生的话来说：“试用期已经到了，您需要支付报酬才能继续使用。”

  而y先生提出的条件，就让她让拿下金字塔尖的男人，并且按照他给的文案杜撰自己的曾经。

  他不要她主动告诉燕恒灿，而是不经意透露一点，细节似是而非。

  明悠当然问过理由，但y先生虽然偶尔会跟她闲聊，口风却很紧，这么多年，她愣是没套出一点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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