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欧游历一圈，说不耗费时间，但其实也比较久。毕竟，想要感受当地风情的话，是需要时间慢慢来的。

  关于段嘉珩说的“终点”，姜瑶是在出发前才知道的。他们要去的，是芬兰。

  即便是四月，但越往北，还是会冷。她还有些不安，毕竟段嘉珩的身体刚恢复，只怕太冷的话他会吃不消。

  “没事的，穿的够多了。做好保暖工作，不会有什么问题。”段嘉珩满脸诚恳，他连哄带骗般继续说道，“而且，现在还能看到极光，下一次过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一说“极光”，姜瑶承认她心动了。

  见姜瑶还一副犹豫的模样，段嘉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起身将她拥住。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撒娇的语气道：“我很想去，你看，咱们这趟来了北欧，怎么能错过极光，对不对？而且，我都订好斯劳塔宁北极度假村的圆顶玻璃屋了，我们可以躺着看极光，多好？嗯？”

  他这语气，姜瑶是承受不住。最后，她还是妥协了。谁让，她其实也真的很想欣赏极光呢？

  关于极光，姜瑶曾经看过一部电影，叫《遗愿清单》。故事里，两个癌症晚期的老人，罗列了所有的遗愿。而其中，他们都写了“see  the  northern  lights”，那就是看极光。

  极光的存在，对很多人而言，的确是穷极一生在寻求的浪漫。

  在北欧，也流传着这样一个古老的传说：人的一生只要看到一道极光，许下的愿望就都会实现。就像两位老人认为的，即便看过无数的山和大海，但如果缺了夜空中那一抹缥缈的极光，人生就不算完整。

  斯劳塔宁北极度假村位于芬兰最北端的拉普兰，冬天在这里几乎每两晚都可以看到极光，是当之无愧的芬兰最佳极光观测点。不过，按照介绍，最佳的观测时间是11月到4月。但也不能完全保证，这个时间点能看到。

  只能说，概率还是有的。

  对于是否能看到极光，姜瑶觉得一切随缘，重要的是他们在一起，享受旅途的快乐。不过，某人似乎很执着。

  “啊呀，没有关系的，就算没看到，我们就当在雪地里住一晚，也挺好的。”

  段嘉珩有些无奈，说实在，姜瑶的安慰，没什么用。他们还没有到目的地，她似乎看起来是有些不安的。他想，她应该也很希望能看到。

  “我保证，一定有。”

  姜瑶“咯咯”地笑着：“你还能和极光约定呢？”

  “那可不好说。”段嘉珩看起来，信心十足。

  他们是当天下午到的芬兰，不得不说，气温有点超出姜瑶的意料。她一边担心着段嘉珩是否会冻着，一边又担心这天气阴沉，只怕是看不了极光。但转而想想，就算在酒店待着也没有关系。

  本以为，他们应该先去找酒店。不过段嘉珩熟门熟路地直接带她打了车，报了个地址后，直接奔赴了目的地。她想，应该是他早就订好了吧。

  路上，段嘉珩和司机偶尔说着一些话。看起来，司机对于段嘉珩有些惊讶，还连连为他点赞。姜瑶听了一会儿道：“看起来，司机大叔已经把你当作当地人了。”

  段嘉珩笑笑：“大学时候来过。”

  姜瑶若有所思，颇有些恍然大悟：“对哦，我记得你在节目里提到。是我忘记了，不过，你当时真的是一个人来的吧？”

  段嘉珩一副故作高深的表情，随后道：“原本是一个人，但是……”

  “嗯？”姜瑶给了他一个威胁的眼神。

  捕捉到信号的某人忙贴了过去，轻声说着：“后来，认识了一个朋友。”

  这个朋友，姜瑶很快就见到了。

  Markku，这个身高186公分的芬兰男人，看着比段嘉珩要壮不少。但为人却绅士得很，他的妻子Verabelle是典型的金发碧眼的芬兰女性，两人组建的五口之家，看着就温馨幸福。

  姜瑶起初还有些拘谨，但Verabelle很热情，甚至用中文说道：“欢迎你们来芬兰。”说得虽然并不是很标准，可给人的亲切感十足。

  Markku早早就准备了一桌子菜，招待他们吃了一顿正宗的芬兰晚宴。饭后，Verabelle陪着姜瑶说了些趣事，她的三个孩子也可爱，大概是好奇中国面孔，时不时地会想要亲近一下。

  “你真的很美。”Verabelle最后做了个总结，“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当晚，他们相互分享着趣事。姜瑶才知道，原来当时段嘉珩在这里遇到了意外，是Markku帮助了他。于是，两人便成为了异国他乡的朋友。

  一夜睡得好，本以为第二天天气会不理想，但没想到除了太阳，目测当晚就是个晴天无云的黑夜。他们告别了Markku夫妇，前往斯劳塔宁北极度假村。

  距离并不算远，他们顺利抵达。不过要看极光，需要等到半夜。斯劳塔宁北极度假村这边的观赏小屋是透明的，躺着就可以直接看。安顿下来后，姜瑶有些累，便窝在段嘉珩身边睡了会儿。醒来后，他们吃了点东西。

  于是，开始进入到正式的等待过程中。

  “段嘉珩，真的会有吗？”眼看着就要到十二点，但似乎还没有任何的反应。姜瑶满怀期待，可又有些气馁。

  “会的。”他显得平和，“一定会。”

  姜瑶看了看周围，说实在，透明的小屋固然能欣赏到夜空。但多少，也有些尴尬。毕竟，外面都可以看到你在做什么。

  “上一次，你看到的极光是什么样的？”

  段嘉珩轻轻地抱着她，看着夜空沉思道：“算一算，好像有很多年了。那时候，经历了一段低谷期，所以便一个人出来旅游了，最后一站是芬兰。”

  那时候，他还没有完全适应国外的生活。可又有着一股倔强的劲在，发生的事情太多，他选择了独自出来。那时候，他也很想，快点成为现在的自己。

  “很好看。”

  三个字，简单明了。姜瑶气得直接想要打他，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我的意思，你亲眼看到会比我描述得要靠谱。”

  这句话，姜瑶觉得很受用。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窝着，看向星空：“希望，下一秒我就可以看到。”

  她的话刚说完，忽然感觉到夜空中似乎出现了异样。没一会儿，她就反应过来了：“段嘉珩！那是极光？是极光吧？！”

  段嘉珩点点头，笑着看她。

  夜空就像得到了什么信号一般，原本是幽幽的蓝色，但此时却开始出现一道绿色的光芒。慢慢地，颜色越来越浓，绿色到红色，再从亮到暗。那一道光，就像柔软的绸带，飘荡在天河之间，并且不断地变幻着。

  对于颜色，人的眼睛总归有着最真实的感受。这光，如此纯粹，如此安宁，像是多彩的琥珀，又似阳光下的水晶之光。

  姜瑶沉浸在这光芒中，看着这像流动画卷一般的极光，装饰了夜空。光芒在氤氲之间，给人如梦如幻的感觉。极光之间还藏着无数的星光，点点零碎，却让人感受那最真实的自然之美，如置身梦幻宇宙。

  果然，段嘉珩说得对。语言是苍白的，只有自己真的看到了，才能感受到是有多美。她看得入神，甚至忘了早已准备好的相机去抓拍。世界果然美妙，太多的不可思议，人置身其中，已然是最为渺小的存在。

  “段嘉珩，好看。”

  到最后，她发现，自己所能够给出的形容词，也只有“好看”两个字了。语言，的确很难描述她此时的感受。

  “嗯，我那年看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一定要带你来。”段嘉珩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这一天，我终于等到了。”

  姜瑶的心微微颤动，她回头，两人的目光撞了正着。好像此时此景，就应该要做些什么。她的大脑给了信号，手也跟着行动。她一把将段嘉珩拉了过来，覆在他的唇上。此时哪管什么别人是否能看到，她就只是想，这么做，而已。

  爱人之间的亲吻，是情绪的表达。段嘉珩很快就托住了她的身体，加深了这个吻。在这里，他们毫无顾忌地攫取彼此身上的气息。

  姜瑶干脆换了个姿势，保持在他身上，微微地挨着他的腿坐着。两人结束这个吻，面对面看着彼此。

  “姜瑶。”

  “嗯，你说。”

  姜瑶此时反而有些心急，想要知道他会说些什么。甜言蜜语，在这样的情境下会特别适用。她已经在期待，和他一起迷失在这个夜空之下。

  她看去，发现段嘉珩唇瓣微启，眉头轻蹙，仿佛带着紧张的情绪。但很快，他调整好了情绪：“我从来没有现在这般觉得，想把这些话说给你听。”

  姜瑶屏住了呼吸，静静地听着。

  “不管你信不信命运，我都信。十年前的相遇就是命中注定，或许我会偏执，但我依然觉得，这是对的。我没有同别的女孩交往过，所以总觉得，我应该做得更好，弥补我的所有笨拙。也许，我还有很多不足，但余生，我希望慢慢去改变。”

  姜瑶的鼻头一酸，他说得文绉绉的。可明明，他做得比谁都要好。

  “段嘉珩，那你知道吧，我爱你，比任何人都爱你。这一点，我永远不会变。”

  情话说到这里，已经烘托了最好的氛围。

  姜瑶看着他微笑的模样，见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后，她赫然发现，那是一条项链。蓝宝石镶嵌，月亮怀抱着星星的设计。

  “特别定制的。”

  项链。姜瑶是很喜欢。只是，刚才有一瞬间，她其实想到的，并不是项链。而是，戒指。对，她以为，那应该是求婚戒指。

  或许是因为这个念头过于荒唐，她很快便尝试打消这个念头。

  “怎么了？不喜欢？”段嘉珩笑着看她，仿佛看穿了一切。

  姜瑶一把拿过盒子，细细地端详了片刻。随后咬着唇，低声道：“谁说我不喜欢，我喜欢极了。”

  段嘉珩也跟着笑了，她一把抱住姜瑶。呼吸之间，他们的嘴唇再次接触。

  姜瑶感受着欢愉的快乐，两人的双手紧紧地扣着。忽然，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似乎被套上了什么。在惊讶间，她收了神，定定地看他。

  再抬手，她发现了自己手上的戒指。同色的蓝宝石戒指，与极光有着相同的颜色。

  “段嘉珩，你这是什么意思？”

  段嘉珩看着面前藏不住喜悦的人，他轻轻抬起她的手：“意思就是，姜瑶女士，余生那么长，你是否愿意陪我走下去？”

  姜瑶看着那枚戒指，大小正合适。分明，是他定了尺寸的。在这一刻，从他们相遇时候的画面，仿佛全都出现在了脑海里。

  求婚，她想过，但没有想过是什么样的。

  你说愿意吗？她想告诉全世界。

  ——她愿意！

  “段嘉珩，娶了我，可就得负一辈子责的。”

  “当然。”

  “那我不会那么快结婚。”

  “好。”

  “也不会那么快要宝宝。”

  “我同意。”

  ……

  到这里，姜瑶已经没有了顾虑。她轻轻地贴着他的额头，蹭了蹭：“段嘉珩先生，余生，请你多指教。”

  天上的光在变幻着，屋内的人也在憧憬着。

  姜瑶想，她得到了全宇宙，最美的星光。

  而这星光，就在她的手指之上。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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