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说话，厉御憬接着开口。

  贺希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了，他在问她当时撞到的时候为什么不喊疼。

  她不敢，因为他那个时候很生气。

  “我...”

  “嗯？”

  贺希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缓缓吐出三个字。

  “对不...起。”

  “我...不该碰...照片。”

  见她转移了话题，厉御憬眼里闪过一抹复杂，最后也没再追问，对于女孩的道歉他没说原谅也没说不原谅。

  “下次不要这样了。”

  他想说的是，下次受伤不要再忍着，而在她耳朵里就是，下次别未经允许碰他的东西了。

  “好.....”

  贺希默默点头，将男人的话记到了心里。

  “还疼吗？”厉御憬以少有的温柔语气开口询问她。

  “不疼。”

  女孩闻言立即摇摇头，将放下的脚又收回到床上继续盘起，她总觉得这样很有安全感。

  “好，那我们再来算算账。”

  听到这话，贺希一脸惊恐地抬眼看向他，算什么账，他不是已经打过她了？她现在手心还在疼。

  见女孩一脸懵，厉御憬于是不紧不慢地开口。

  “为什么要撒谎？”

  女孩低着头，像个挨训的小学生，眼神不安地左右晃，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想办法逃避问题。

  “说话。”厉御憬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像是听不到答案不罢休。

  其实他没说的是，他更在意那个和他一起的男人是谁，又是那个所谓的洛家少爷？

  贺希缓缓抬起头，小心地看着男人严肃的眼睛，眼眶里慢慢蓄满泪水，欲掉不掉，整个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可怜的紧。

  小嘴张了几次，最终还是说不出任何解释的话。

  “你喜欢洛彦奇？”

  厉御憬最终还是妥协了，语气不再咄咄逼人，而是增添了一抹说不清的情绪，像是小心询问，又像是不甘心地开口。

  “不喜……欢。”

  贺希否认的很迅速，小手也跟着左右摆，迫切解释自己，他已经问过自己好多遍这个问题了。

  他为什么就不能信她一次。

  “我是...是去看...洛依老...老师的设计。”

  “他有...，我...我想看。”

  男人没有说话，一时安静到诡异。

  “贺希。”

  男人突然开口，贺希正沉浸在自己的伤心中，听到他叫自己时瞬间抬头，而这时眼泪恰好凭着这抬头的力度从眼眶滑落下去。

  “嗯？”

  “肚子还疼不疼？。”

  他本来想对她说，他恨她，所以让她也别妄想能得到幸福，更别想离开憬园，可是看到她落泪的瞬间，这些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有...有点...”女孩实话实说，声音小小的。

  话落，男人直接上了她的床，他伸手将人搂到了怀里，顾及着她的脚，因而没用多大力气，大手自然地盖到了她的小腹处，轻轻揉着。

  “睡吧。”

  他的手很热，痛感瞬间减弱了好多，贺希舒服地眯着眼睛，像被撸毛的小猫咪一样。

  ------

  第二天，贺希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人影，她想他应该已经到公司了。

  女孩收拾好走下楼时，发现家里明显冷清了许多，往常客厅里多多少少也会有几个佣人在忙，可今天只有刘姨，外面也鲜少看到佣人的影子。

  “刘姨。”

  贺希轻声开口，刘姨闻声放下手中的活来到女孩跟前。

  “希希，现在吃早饭？”

  说着刘姨又准备转身去厨房，见状贺希慌忙叫住她。

  “刘姨，家里的...佣...佣人呢？”

  “先生今天吩咐我给佣人都放假了，说今天家里不想有杂乱人等。”

  “这不，等你吃了饭我也得回家里去了。”

  “明天再上班。”

  贺希不解地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看向刘姨，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想了好一会，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很快她记起了，前面连着几年好像也是突然有一天，家里佣人都放假了，厉御憬也不知去了哪里。

  “哥哥...呢？”

  说着，女孩的眼神扫视了一圈，发现门口的鞋子摆的整整齐齐。

  “先生大早就出门了，早餐都没吃。”

  说罢，刘姨扭头进了厨房，贺希思索片刻实在想不出缘由，最后老老实实地坐到了餐桌上。

  早餐依旧丰盛，还有刘姨亲手煮的姜茶，她来例假这件事她没跟刘姨提起，想来应该是厉御憬吩咐的。

  吃完饭，刘姨又嘱咐了她几句，告诉她冰箱里有什么什么让她中午对付着吃点，说完就走了。

  整个憬园空空如也，贺希觉得还挺不适应的，想跟顾予妍打打电话，却又因为时差，没办法同频。

  手心的疼痛已经不太明显，只是摸的时候还会有些异样感，看着还有些红肿。

  人一无聊起来就格外喜欢发呆，这一点在贺希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因为假期里的每一天，她都会有小半天时间在发呆，想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中午时，厉御憬回来了，回来时她正坐在飘窗前出神，甚至一度认真到眼睛都不怎么眨，不知道的还以为坐在那睡着了。

  他今天好像被一层层的低落气压笼罩着，整个人也显得没有往常那般“意气风发”，莫名的颓丧感扑面而来，这是贺希看到他的第一反应。

  他怎么了吗？

  “跟我出门。”

  男人张口，眼神淡淡地看了眼她，随后转身出了房门。

  贺希心里有些忐忑，在脑海里回忆自己还做了什么错事，想到男人还在下面等她，也不敢磨蹭太久，随手拿过一条白色裙子套上就下了楼。

  自始至终，厉御憬都盯着她身上的裙子。

  “怎...么了...吗？”

  听到女孩的声音，厉御憬回过神摇摇头，声音轻微。

  “没什么，走吧。”

  厉御憬一如往常那般，一身昂贵的黑色西装，里面的衬衫也是黑色，走在前面时能挡住贺希大部分的视角。

  三十分钟后，车子在沙华墓园门口停下。

  厉御憬率先下车，转身走到另一边要为女孩开门，没等伸手，贺希就自己推开门走了下来。

  贺希抬眼打量了一下，“墓园”两个字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好像知道了。

  男人走在前面，白色的小身影跟在他身后，一路无言。

  两人到一处空地停下，贺希看到了远处一身黑裙的白安忆，白安忆像是有感应一般，转头看向这边。

  厉御憬拉过她的手继续往前走，贺希静静看着握住自己手的大手出神，任由他带着自己往前走。

  “哥。”

  “我先回去了。”

  白安忆眼眶红红地轻声开口，说罢便转过身，厉御憬递给一旁的凌申一个眼神，凌申立马会意跟上，他需要负责将她安全送回去。

  “嗯。”

  厉御憬低声开口，随后走到墓碑前，将一束包装格外精美的月季花拿起来，随后毫不留情地扔到远处，像扔垃圾一般。

  贺希不解地看向他，为什么要扔掉花呢？

  厉御憬对上她的视线，没有说话，抬手轻轻抚了抚墓碑上的姓名。

  墓碑上写着：慈母黎语之墓。

  和别的墓碑不一样，这座碑上没有墓志铭，也没有照片，只有冰冷的几个字。

  “妈，生日快乐。”

  男人低哑的嗓音响起，仔细听还能听出男人声音里有几分哽咽，贺希整个人定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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