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堇毫不犹豫地冲上了舞台。

  卡喀亚一直在她的意识里尖叫：

  “这个舞台能吸收你的全部力量，萧祈年就是这么被我收服的，你也想变成和他一样的傀儡吗？快下去！”

  苏堇任它吵闹，冲向兔子们的动作却更快了。

  卡喀亚还在嘲弄她：

  “难道你真的爱上他了吗？真可笑，像你这么强大的女性人类，居然也会向所谓的爱情屈服！”

  苏堇心想，你才向爱情屈服。

  你们邪神全家都向爱情屈服了！

  她愿意以身试险，可不只是为了救下萧祈年。

  是她引以为傲的判断力告诉她，通关信物就藏在这个舞台上。

  而且除了通关信物，这里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

  直播间的观众不知道苏堇的内心想法，有不少粉丝都开始担忧起来：

  【如果这个舞台真这么厉害，那苏姐不就危险了？】

  【卡喀亚很明显是在说谎】

  【+1如果舞台真能吸收我们苏姐的力量，卡喀亚应该费尽心思骗她在上面待得久一些才对，怎么可能还劝她下来？它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

  【你们就没想过，卡喀亚如果是故意的呢？她知道苏堇不会相信她，就故意说出真相让苏姐以为真相是假】

  【有可能，但我还是相信苏姐的判断】

  【就这你还信她呢？她明显就是对那个叫萧祈年的小白脸动心了，开始感情用事了】

  【是啊，为了救一个男的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也太恋爱脑了吧？】

  苏堇一手按在离她最近那只兔子的肩膀上，在它张着嘴咬到她的手之前，凭着超出常人的凌空一跃，以一个漂亮的空翻跳到兔子的包围圈之内。

  她冲到神情迷茫的萧祈年身前，一把扯下他脑袋上的兔耳朵。

  徒手接触到兔耳朵时，她感到一阵眩晕，好像听到无数个声音在她脑海里不停重复：

  你是兔子你是兔子你是兔子……

  你是红眼兔你是红眼兔……

  戴上兔耳朵，你会成为最快乐幸福的人！

  苏堇没用能力，光是凭她在之前的副本里锻炼出的意志力保持住清醒，将那诱惑着她的兔耳朵头饰扔到地上。

  但是脑海里烦人的声音还是没有消失，眼前也只剩一片血色。

  苏堇感觉她心底最深处的某个执念在叫嚣着，快要呼之欲出——

  “你忘了是谁毁掉了你的亲人吗？”

  “人类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做。”

  “把他们都杀了，那是他们欠你的。”

  “你和我们才是同一个阵营，你是我们的同类啊！”

  那些她埋藏已久的回忆像洪水一样在她的意识里肆虐翻涌，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撕裂了一样疼。

  那种疼痛快要超过人类能忍受的极限，她的脸色也苍白到极点。

  她难得露出虚弱的样子，直播间的黑子瞬间开始狂欢：

  【看，恋爱脑果然没有好下场吧】

  【我还以为她有多强，原来用不了道具后，也不过就是一个废物嘛】

  【呵呵，这女的早就该死了】

  【我最喜欢看装逼的人倒霉咯】

  【苏姐，等你死了，我会给你烧纸的，希望你下辈子能学会谦虚做人】

  可是苏堇却没有像他们希望的那样倒下。

  她似是无力地扯动了一下嘴角，好像在无声地笑。

  然后，她低声道：

  “凭这些就想控制住我？”

  永远都不可能。

  她生来自由，不属于任何人，也不会听从任何人的旨意。

  她只听她自己的。

  苏堇眸光骤然沉下，她抬起手狠狠地咬破指尖，鲜红的血滴在舞台上，瞬间就被吸走。

  卡喀亚得意地笑起来：

  “SSS+能力者的血可是上好的补品，你多流一点，舞台就能多吸收一点……”

  可很快，它就笑不出了。

  因为舞台在吸走苏堇的血后，瞬间就像中毒了一样。

  台面上原本漂亮华丽，闪烁着红光的花纹渐渐黯淡了下去，卡喀亚又开始尖叫，这次它的叫声中还伴随着几分痛苦：

  “该死的女人，你做了什么？你的血里到底有什么？！”

  “亲爱的恶德女神，像我这么聪明狡诈又惜命的人类女性，怎么可能在毫无底牌的情况下冒险呢？你还是不够了解人类啊。”

  苏堇勾起唇角，她感受到自从登台后那股一直压抑着她的力量现在已经溃不成军。

  那些诡异的兔子一个个都像僵硬的木雕，它们血红的眼睛也暗了下去，变成了玻璃珠般的假眼。

  戴秋松开手，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她身上的白色绒毛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就是脸上的五官还没完全恢复，仍然有几分神似兔子，双眼也是一半玻璃，一半真眼球。

  苏堇并不嫌弃地伸手拉了她一把，“不要坐着，地上脏。”

  戴秋还没理解她的话，忽然就见舞台光洁的外表褪去，露出无数毒瘤般鼓动的脓包，散发着熏人的恶臭。

  站在舞台边缘的阿姨震惊道：

  “这是……”

  苏堇冷静地答道，“这是邪神卡喀亚真身的一小部分，不过已经腐烂很久了。”

  从刚才看到舞台时，她就觉得不对劲。

  不是舞台里有什么东西让她有这种感觉，而是整个舞台都有问题。

  所以她故意用力量试探，又使用了第三个提问机会，询问卡喀亚舞台的秘密。

  她猜到直接询问舞台是什么，卡喀亚宁愿遭受反噬也不会说的，因为说出答案的后果它更加承受不起。

  两害相权从其轻，这些用来分析人类行为的老话，用在邪神身上也合适。

  “卡喀亚，我之前说你的真身在千万年前就消散了，你一直都没有反驳，但实际上不是这样。

  邪神的意识虽然强大，但也总要在某一种物质上寄托，比如说神像，比如说信徒的身体。

  神像和信徒的身体都是易耗品，不能长时间承载你们邪神来自高纬度的能量，在不同的期限后都会崩溃，所以你们必须不断更换寻找承载体。而你一直躲在副本里，这里却连一具你的神像都没有，当时我就在想，你的意识根源到底是寄托在了什么能永久承载你意识的东西上。”

  苏堇冷笑道：

  “然后我就猜测，除了已经揭露的通关规则和你那七个神格碎片，这个副本里还有一个被你隐藏得最深的秘密，那就是你把真身的一部分也藏在了这里。

  你源源不断地吸取人类灵魂，都用来滋补你的真身。因为等你的真身停止腐烂，你就可以把破碎的神格放回真身里重新孵化出完整的神格。

  至于你刚才说，这舞台里有系统送你的什么能量屏蔽器，这并不是谎话。你的确是和系统做了交换拿到了这样道具，然后把道具放进了真身里。

  但你在回答我的问题时，巧妙地运用了我提问时的漏洞，只回答了舞台里有什么，没有回答舞台是什么。你想用这种办法瞒过我，倒也是个不错的策略，可惜你失败了。”

  直播间，苏堇的粉丝开始一个个@刚才看她笑话的黑粉：

  【小黑子们快出来，你们的处刑时刻到了】

  【刚才不是说苏姐只会装逼，没了道具就是废物吗？现在你们怎么不说话啦，是有什么心事吗？】

  【希望黑粉们记住了，我们苏姐是能算计邪神的高玩，不是你们这群阴沟里的老鼠能指指点点的】

  【作为苏姐的佛系粉，我根本就懒得理那些黑子，他们就是一群跳梁小丑，越蹦跶越好笑。我只想知道，苏姐的血为什么这么厉害，能伤害到邪神的真身？】

  【我也好奇，有没有大佬出来解读一下？】

  有观众立刻开始@VIP大佬，可无论@了多少次，始终不见红色弹幕出现。

  与此同时，人类世界的某个实验室。

  这里有许多普通人一辈子都看不到的高科技仪器，穿着白大褂的男男女女忙碌地来回穿梭，他们的面孔都曾经登上过国际新闻，是各自领域首屈一指的顶端科学家。

  无数光屏连接在一起，不断闪烁着数据的冷光。

  最中间那块巨型屏幕上却在播放苏堇的直播内容。

  一个瘦削的男人坐在轮椅上，卡喀亚真身的丑陋画面倒影在他冰冷的镜片上。

  即使看到这么恶心的东西，他的目光仍然理智克制，不见丝毫感性情绪。

  他身旁的女助手艾琳俯下身：

  “时老师，我按照您的要求在晨曦的数据库里用各种手段搜索了你要找的这个叫苏堇的女孩，但很奇怪，除去那些和她相同姓名的人，她的资料竟然是一片空白。”

  说到这里，金发碧眼的艾琳眼里流露出深深的困惑。

  “晨曦的数据库里有各个国度的国民资料，即便是在国际上身份最高程度保密的大人物，他们的个人资料在我们晨曦看来也该是一览无遗。

  可为什么，这个叫苏堇的年轻女孩什么都没有，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真实存在过？”

  说到最后，艾琳的声音在轻微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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