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完全是苏堇记忆中的样子，明明是个孤苦清贫的老人，可苏堇生命中最初最纯粹的温暖，却都是这个老人给予的。

  苏堇原以为，她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外婆……”

  她轻声唤着老人，可老人无法说话，只是用柔和慈爱的眼神望着她。

  苏堇忍不住朝厨房走去。

  直播间：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会忽然出现一个老太太，苏神还管她叫外婆？】

  【对啊，苏神不是神吗，怎么会有人类外婆？】

  【苏神不是那种会被洗脑迷惑的人，她会叫这个老太太外婆，一定是真的认识对方。难道这个老太太只是看着普通，其实她是比创世神更古老的存在？】

  【我们人类所在的世界都是从创世神的意念之中诞生，创世神就是所有神邸中最原始强大的那一位了，要说更高纬度的宇宙里有没有比祂更强的存在那谁也说不清，但我觉得那样的存在不会以一位人类老太太的模样出现】

  【感觉你们想得都太复杂了，苏神逃出那个丧心病狂的实验室后，是在人类世界中长大的，会不会有一种可能，这位老太太是当时抚养了她的人呢？】

  【！！！这么说很合理，所以苏神会叫她外婆，不是因为这位老奶奶有多强，而是因为她对老奶奶有感情】

  【创世神真的会对人类有感情吗？】

  【会有的吧，毕竟苏神和千万年前的她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她有人类的身体，也有作为人类生活的经历。而且从她对待队友的方式来看，她就不是完全冷酷无情的】

  【可问题是，就算这个老奶奶真的是当初抚养过苏神的人，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啊，苏神是来找秦欲原身的，可这里没有什么怪物，只有一间狭小的公寓房，还有一个老太太在里面做饭，太奇怪了】

  【难道科尔努诺斯知道的那个坐标，真的是陷阱？这个老太太其实只是有人根据苏神的记忆故意弄出的幻觉，就为了诱骗苏神，让她丧失斗志？】

  【很有可能。虽然这么说很残酷，但在惊悚副本里看到自己在意的亲人，这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其他人的视角呢？你们谁去别人的直播间看过，他们都遇到什么了？】

  【我刚才在卡喀亚的直播间，他啥都没看到，只有一片黑暗】

  【我切换到温医生的直播间看了一眼，她在医院里和几个同事一起治好了一个身患绝症的孩子，那孩子真的康复了，她高兴得都哭了】

  【宫俪影看到了还活着的白神，还有白金战队的所有团员，他们在一起开荒新副本】

  【她哥哥宫墨影好像回到了他刚成年办第一场画展的时候，他的家人和朋友都在现场为他祝贺】

  【卧槽，兄弟们，你们猜我在季哥的直播间里看到了啥？他在和白小念办婚礼！不过你们别说，白小念平时衣品那么……嗯，抽象，但她穿婚纱的样子可真好看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季哥对小念姐根本就不是什么战友情！】

  【嘘，在我们季哥的认知里，战友就是爱人的意思，所以怎么就不算战友情呢？】

  【那小念姐看到了啥？里面有季哥吗？】

  【你别说，还真有。但不是办婚礼，她在她制作傀儡娃娃的工作室里，给季哥做了好多符合她审美的抽象派衣服，兴高采烈地和他玩换装呢】

  【……拜这两位所赐，我以后再也不敢直视战友这俩字了】

  【莫喜这小子平时看着挺阴暗的，没想到他内心很纯爱嘛。他和一个长发女孩拉着手，在海边散步呢】

  【戴秋姐姐不愧是职场人啊，她看到她的作品出版了，大赚了一笔，然后她用这笔钱开了自己的公司，仍然是做文化输出，本理科生看了都想给她投简历】

  【所以，这个地方是能让所有进入的人看见他们最想看见的场景？那为什么卡喀亚什么都看不见？】

  【感觉更准确地说，他们看见的应该是最能唤起他们内心正面感情的场景。卡喀亚什么都看不到，是因为他是邪神，根本就没有感情，当然只有一片黑暗】

  【这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能制造这么强大的幻觉，让这些身经百战的大佬都陷进去不可自拔？】

  老太太回厨房继续做饭了，一股好闻的味道弥漫开来，苏堇闻了闻，那是久违的，只有外婆能做出来的红烧牛腩的味道。

  她安静地走到厨房门外站着，看着老太太在厨房里忙碌。

  老人的背影瘦削单薄又略显孤独，让她很想靠近，给对方一个拥抱。

  但她只是远远地望着。

  “外婆，别忙了，我不饿。”

  苏堇微笑着道，“外婆，快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外婆的身影顿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过身。

  苏堇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的脸看。

  那确实是只属于她记忆中的脸，没有任何违和的地方，就连每一道皱纹都无比真实。

  外婆走到她面前，略带谴责地看着她，比划着手语。

  苏堇知道外婆是在问她，带了什么东西，是买的，还是捡的，贵不贵？

  对一个退休后领着微薄低保，只能靠拾荒来弥补家用，节俭了一辈子的老人来说，她能接受子女的心意，却接受不了子女在她身上花钱。

  但外婆会把所有挣到的钱都省吃俭用地攒下来，全都花在子女身上。

  这就是外婆给她的爱，心甘情愿地付出到底，从不求回报。

  哪怕曾经的她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是那么古怪，令人不安和恐惧。

  外婆从来都没嫌弃过她，只会摸着她的头，充满关爱和担忧地看着她。

  正是在这位老人无声的爱护和引导下，她才没有成为一个真正的怪物。

  “外婆，你说过你捡了那么多垃圾，但只捡到过我这一个宝贝。你很爱我吧？”

  苏堇轻声说着，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暖黄色的礼品盒，微笑着朝面前的老人道：

  “我也爱你，这也是我捡到的宝贝，我想送给你。”

  直播间：

  【苏神啥时候在身上带了这个盒子？】

  【她是神，她可以用力量随便改变一件物品的外表。我猜这个盒子其实不是盒子，是别的东西】

  【所以她是识破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象了吧】

  【虽然明知道这个外婆是假的，但我看着这个小小的房子，外婆在厨房忙碌，看向苏神时的眼神，心里暖暖的。真正的外婆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嗯，苏神应该也很受触动，不然凭她的脾气，早就破开幻象把眼前装成外婆的家伙暴揍一顿了】

  【我忽然想到，苏神的外婆在真实世界里是不是已经死了？怎么之前从没看她在副本里提到过这位亲人？】

  【那位老人家应该已经不在了，不然苏神第一眼看到这个假外婆时，也不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设下幻象的人真可恶啊，居然利用我们苏神内心最柔软的感情】

  【我现在最关心的事是这个幻象到底是谁制造的，是不是真是秦欲设的局？要真是他，那我真是白磕他和苏神的CP了，我还给他们写了同人文呢】

  【我其实也很磕他和苏神。世间唯一的正神最忠诚的信徒却是一位邪神，多带感的设定啊。但要是他之前真的一直在骗苏神，那我支持苏神正义制裁他】

  【希望秦欲不是真的骗子吧】

  外婆垂下眼眸，看着苏堇手里的盒子。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伸出手。

  苏堇看着她接过盒子，再看着她把盒子打开。

  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后，直播间的弹幕炸了：

  【卧槽，盒子里居然是那枚钻戒！】

  【什么钻戒？哪来的钻戒？】

  【楼上是家里刚通网？这么重要的剧情你居然都错过了】

  【那枚钻戒是秦欲和重生为苏堇的苏神在第一个副本见面的时候，他送给苏神的礼物】

  【说是礼物好像也不太对，反正就是他强塞给苏神，然后苏神想了好多办法都丢不掉，连她的圣火都烧不灭，只能被迫一直带在身上】

  【妈呀，这么劲爆的吗？他第一次见到苏神就向她求婚了？？？】

  【嗯……说是求婚也可以，对，姓秦的这位就是这么癫】

  【那苏神把戒指给假外婆干啥，难道假外婆真是秦欲整出来的？秦欲真的是骗子？】

  【作为秦苏的CP粉，我的心都要碎了】

  外婆看着盒子里的戒指，露出错愕的神色。

  她抬起头迷茫地看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苏堇，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盒子，另一只手比划着：

  【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东西？】

  苏堇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细节，在确定了什么后，才回答道：

  “您别担心，这真是我捡来的，不是花钱买的。”

  外婆一脸狐疑，她捡了这么久的垃圾，显然不相信苏堇只是出个门，就能捡到这种一看就很贵的好东西。

  她把戒指塞回苏堇怀里，开始着急地双手比划：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被人扔掉呢？小堇，你别骗阿婆，它是不是你用打工的钱买的？阿婆一个老太太，不要什么首饰，你送给我这么贵的东西干嘛，快去找卖家把它退掉】

  这确实都是外婆会说的话。

  而且就连最难伪装的微表情，面前人也和她记忆里的外婆毫无违和之处。

  “外婆，您不知道现在的科技发达成什么样了，有一种东西叫水钻，几块钱的成本，就能做出和名贵钻石一样的光泽。这枚戒指上的就是水钻。”

  苏堇说完，微微顿住片刻又补了几句，“水钻就是钻石里的假货，您知道的，假货永远都是最不值钱，最便宜的。所以这枚戒指也不值什么钱，您要是不喜欢，您就把它扔进废品堆里，以后找机会卖了吧。反正别让我拿回去，我才不想要这种垃圾呢。”

  直播间：

  【苏神这张嘴，是真扎心啊】

  【要是这个假外婆真是秦欲装的，一定能被苏神气的装不下去了】

  还真让这位网友一语言中，外婆盯着苏堇怀里的戒指，脸上的表情从原本的急切责备，渐渐变得异样。

  就像是一张面具在慢慢被揭下，露出面具下的本来面目。

  苏堇看着面前的“外婆”，嘴角扬起：

  “都想起来了吗，我亲爱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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