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利刃划开手腕，流淌下鲜艳夺目如同石榴汁液一般的血液，半杯未满，虞瓷便止住了伤口。

  “莉莉丝，我可能会出门很久，这笔钱你收下，养好身体，若是工作有难处可以联系蔷薇香水店。”虞瓷递过去一个小布袋，里面摸起来只有十枚不到的钱币。

  莉莉丝和露西亚一样，都是先发工资后结账，严格意义来讲，这个月的费用已经结算了，这是虞瓷格外发善心的补贴。

  莉莉丝眼中含着泪花，“卡恩大人，您要去哪里？”

  “不知道，随便走走吧……”

  “不哭，成为血奴有什么好的，伤害身体。

  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去城里的蔷薇香水店找莫林，他会为你安排工作。”虞瓷温柔的抚摸了女孩浅棕色的细软头发，随后取出胸前的手帕递过去，想让她擦擦眼泪。

  “不用了大人，您上次给我那张，我清洗了，还放在身上！”

  莉莉丝拿出一块边角绣着茶纹的米色手帕展示给虞瓷看，又舍不得用来擦眼泪，随意用手背抹去了。

  “嗯，保重，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可以看见一个坚韧不拔的莉莉丝。”

  虞瓷挥别了莉莉丝，古堡的马车载着心碎的少女离去，莉莉丝揪着手中的钱袋，舍不得打开。

  等回到家后，才想要将大人送给她的钱币保存起来，永远不花费掉。

  钱袋一打开，里面静静躺着十枚金灿灿的钱币。

  是金币！

  她抱起布袋子，噙着泪，怀念曾经能够固定见到卡恩大人的日子。

  还有露西亚，虞瓷让莫林给她结了多出三个月的工钱，然后留在了香水厂工作。

  一切安顿好之后，随意到镇上购买了几身除了黑色外的服饰，从少女波西米亚长裙，到男士廓形西装女式改款。

  最后面对自己记忆中住了许久的古堡，虞瓷摘下一朵蔷薇别在猎魔人皮帽上，提起手提箱骑着一匹拓马离开了。

  再见了蔷薇古堡，再见了赫勒斯?冯。

  拓马耐性十足，虽然速度不快，但虞瓷是没有目的地遍天下游玩，因此也不在乎什么速度。

  她的第一站决定去坎沛城，听说那里要开通第一条正式运行的铁路一直贯通到南境。

  她想去别的地区看看，以一个旅游者的身份一路玩一路看。

  她离开的那天晚上，女仆长没再见到虞瓷，还以为管家小姐难得赖床了，直到看到了管家小姐留下的信件:

  【致可爱的女仆长

  茉莉小姐，我将要使用掉前五百年累计的假期，共计5000天，不过基于城堡管辖重任繁杂，因此我计划减少为十年旅行。所以在接下来的十年里，城堡就拜托你了，我会定时寄回我的消息，请不用担心。

  虞瓷?卡恩致上】

  茉莉看着每天无数的需要校对的细节，差点没晕过去！

  卡恩大人，您怎么走之前也不说一声！？

  在她差点晕倒碰倒书架后，一张纸落了下来【擅自离去确实太过分了，书架上三排第七本书，里面有城堡的基础运作流程哦！——虞瓷?卡恩】

  看着难得“调皮”的卡恩大人，茉莉能怎么办？只能接下重担，让卡恩大人好好放个长假。

  十年，对吸血鬼而言不过是睡一觉起来的时间跨度。

  七天后，坎沛城到了。

  这里是这个时代工业革命开始的起点，有着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心脏，蒸汽机。

  虞瓷自问不是什么天才，就算和系统购买获得了蒸汽机草图或者内燃机草图，实际背后需要的工业体系就像是树冠一样分支别类抽枝。

  她的积分根本耗不起。

  她果然还是太穷了……

  来到城里，有部分人还在用马车，但已经可以见到一部分奇形怪状的自行车，一个巨大轮配上一个小小轮，骑行者踩在高高的脚踏板上，虞瓷都不禁捏一把汗。

  “让开！请让开！请让开！”

  身后一辆失控的自行车朝着自己以吸血鬼眼中的“龟速”行驶而来，虞瓷飞快地避让开，一瞬间让想要对美女开个玩笑的少年摸不着头脑。

  奇怪，明明刚刚还在眼前的啊？

  那位美丽的女士怎么一瞬间就消失了？

  接着，不知是想到什么，表情露出一丝恐惧，他熟练掌控方向盘，快速骑向街角。

  虞瓷躲在暗处，她竟然忘记了已经不是在古堡中，不能随意使用速移。

  会吓到普通人。

  她乌黑的头发全然盘进发帽中，没有在城堡内洗漱的便利，这让虞瓷难以接受。

  来到坎沛城的当天，她就走进发型馆内按照自己对美的理解，剪了一个齐耳的碎短发，只要抓一抓就可随意调整造型，也不用每日盘起来。

  剪下的头发她一一收起来了，否则要是让人类看见在阳光下会自燃的头发，不得吓死人。

  吸血鬼有一个优点，不脱发！

  虞瓷从未在梳洗中发现一根脱落的头发，它们总是牢固的长在头皮上，且因为新陈代谢极其低，也没有头屑和头油之类困扰。

  这是她对吸血鬼身体最满意的特点之一，大大治疗了脱发焦虑患者的焦虑症。

  当天晚上，虞瓷租住的酒店就响起了撬锁的声音，想必是她身上光鲜亮丽的穿着和周遭格格不入，被看作大肥羊了吧？

  她感到有些好笑。

  这是个机遇和危险并存的时代，接下来的工业浪潮将会推动时代洪流滚滚向前，同时这时的秩序也没有完全建立起来，由于贫富差距和贵族平民血统轮，底层人民从被骂阴沟里的老鼠，直到慢慢真的变成了一只老鼠。

  为了生存，扒手，抢劫，偷窃，在外行走若是不护住精美的钱包，现实就会给你狠狠上上一课。

  但是人有失足，马有失蹄。

  他们今天碰上硬茬了。

  虞瓷静静坐在床铺上，等待着他们开门而入，这样她就可以讹到一大笔钱，免费住房，同时看看这些亡命之徒看见她这么一个娇弱的弱女子，人性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特伦，你说的那头肥羊就在里面？”

  “对的老大，我今天亲眼看见她进了理发店，做了非常好看的发型出来。”

  “她还穿着鹿皮风衣！”

  “好，123——”

  大门被悄咪咪敞开来，房间里没有点亮烛火，静悄悄的，也黑摸摸的。

  那个带头的从口袋里掏出内层是铜管的木管，里面是煤油与布条混合物，在轻擦摩擦声后。

  它被点燃了。

  像是一根小小的蜡烛。

  三个人成三角形，后两个抓着前面那个的裤腰，左边看一眼，右边看一眼。

  虞瓷在黑暗里看的清清楚楚，带头的人手中握着一把沾着血腥的尖刀，啪——一个响指点亮了房间所有灯罩。

  三个人看见了静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看着他们的虞瓷。

  “把钱交出来！你的钱在哪？”

  “交出钱来，我就不杀你！”

  他们的身上很脏，脏到虞瓷都不知道用什么杀了他们才好，她看了看周围的事物。

  他们还以为虞瓷被吓住了，一个过去伸手要拿椅子上的公文包，一根银叉子穿透了那只手的掌骨。

  “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她是女巫！！！”

  “快跑！”

  三人见状不妙，转身就想走，在离开门口的最后一步，身体和脑袋分开了家。

  割断他们头颅的是虞瓷手中施加了吸血鬼力量的头发，一根黑色坚韧，沾着一串血珠子的头发。

  空气里弥散着带着烟酒臭味的血腥味，丝毫激不起饮食的欲望。

  怎么办？他们太脏了……

  不然虞瓷一定会乐意伪装成他们自相残杀，最后一同死去的景象，还能讹一笔损失费。

  可…实在不想触碰。

  她将那根发丝放进油灯里烧成灰烬。

  随后提起手提箱，离开了租住的房间，还是换一家吧。

  离开前，清除了前台见过她的记忆，虞瓷将帽檐下压只露出半张冷厉的脸，快步小跑过街道。

  坎沛城的天气也是典型的北境气候，原本只是阴云密布，随后毫不留情下起雨来。

  幸好鹿皮鞣制的帽子和衣服防水，不然一定变成落汤鸡。

  虞瓷跑到了一家比较新的旅店楼下，填写基础资料和出示证件后住下了。

  前台女士看着虞瓷三十一岁的身份证，又看了看她宛如十八岁的面庞，反复对照之后，还是通过了。

  那是她十年前做的身份卡了，现在十年时间过去，她容颜依旧不变。

  长生不死，是一种人人都渴望的诅咒，哪怕再也无法看见阳光，哪怕要靠喝血存活，哪怕丧失人性……

  也依旧有无数人寻找着传说中的吸血鬼，和他们谈一场爱情，或者祈求他们来一口初拥。

  虞瓷已经快要忘记人类食物的滋味了，现在入口人类食物，只会像是嚼着没有滋味的泡沫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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