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弹罢，曾凝缓缓起身，转过身来。薛云晟将长箫执于身后，面向曾凝挺立。

  刚才和于琴声，他立于曾凝身后，只看到一纤细清爽抚琴背影。秀发高挽，露出一段瓷白脖颈。如今两人正面相向，两人都见到了对方真颜。

  薛云晟看到了一张清透无瑕的脸庞！一对弯眉，风髻露鬓，秀目清澈。皮肤温润如玉，面似柔光朗月，唇色粉中透红。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拂，在四月的晴空下宛若仙子。

  曾凝见一身着官服伟岸男子盯着自己，想起刚才琴箫和鸣空灵飘渺的感觉，除了自己老师平沙雁居然还能有人做到如此境界，心中倾慕不已！于是向他微微俯身施了一礼，被他盯得脸颊一抹潮红泛起。

  薛云晟右手在背后紧紧捏着箫管，不知为何觉得浑身紧绷，动作僵硬，只是略略点了一下头。

  一旁跟随左右的太常寺协律郎常思远见此情景，忙命令下属带曾凝下去进行及笄之星入围登记，又引领薛云晟到主宾席就坐。

  薛云晟人虽在主位就坐，面前展示歌舞琴艺书画才艺的少女轮翻上前，拼尽全力展示自己，却再无一人入眼。

  而刚才所有情景，坐在下首观礼席的曾家主母樊氏尽收眼里。她和许多家中有女子参加及笄礼的尚东城贵妇一样，坐在台下观礼席中。手边一小几案，放些茶品水果。后边站着两个仆妇。自己的大女儿虽着华服，却表现平平，自己府中庶出丫头已然出尽了风头！居然本次上巳节观礼主宾正四品太常寺少卿亲自为她吹箫伴奏。看这两人情形，已经是相见恨晚了！

  她心里隐隐作痛。

  当年曾仕林和那个歌姬初识也是这般风花雪月？

  那些和樊氏相熟的贵妇有些脑子转得快的，已经媚笑着过来贺喜了。

  “我说樊夫人，今年这及笄之花非你家二小姐莫属了！让我看呐过不了几天就会有人上门提亲呢！”

  “就是，这位太常少卿薛大人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绝，平日恃才傲物，没几个人能入他法眼，看来今年这上巳节郎才女貌琴瑟和鸣成就一对美满姻缘啊……”

  樊氏微笑回礼，目光越过那些妇人肩头，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曾湉。

  曾湉也在人群中看到了这一幕。那曾经满脸雀斑的妹妹如今却白璧无瑕般和薛大人倾情合奏。才子佳人在微风河畔四目相对，薛云晟玉树临风伟岸威严之气如日月光辉照耀在曾湉心里！这种感觉酸辣苦涩，曾湉在那一刻心中一颗种子拔地而起。

  她在人群中看向母亲。母女二人目光隔空相会。

  曾湉没有再在比赛场地停留，转身向场地外走去！和随后赶来的母亲樊氏上了马车。

  在回曾府的路上，曾湉罕见的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在马车里她一件一件摘下了为及笄礼精心准备的钗环，连一对硕大的珍珠耳环也摘下来随手扔到一边。

  她扭头看着马车外空空的街道。

  现在她明白了！再好吃的食物、再美的衣服饰品，也不如一个优秀男子对自己倾慕爱恋的眼神！

  凭什么她能拥有那么好的东西？

  我不能拥有那就谁都别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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