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7月20日，早上

  萧问剑床头的对讲机响了，传来值班护士的声音：“萧老师，外面有人找。”

  萧问剑从病房到了电梯间，范建军拎着饭盒已在椅子上等候，萧问剑惊讶地问：“范主任，你怎么知道我在住院？”

  范建军冲萧问剑招招手，萧问剑坐到范建军旁边的椅子上，范建军有些兴奋地说：“我在南都卫健系统工作了一辈子，南都卫健系统还有什么事能瞒过我？小剑，我接替了云思秋的职务。”

  萧问剑大吃一惊：“您当上南都市卫健委副主任？”

  范建军详细解释：“是，我和云思秋竞争南都市卫健委常务副主任失败，然后才到市人大的。他才四十多岁，我五十四岁了，他的第一学历是南都大学医学院本科，我的第一学历才是中专，他是知名归国华侨云星的孙子，我是农民的儿子。现在云思秋死了，我正好回来。”

  萧问剑小声问：“您知不知道，云思秋是谁的种？”

  范建军叹了一口气说：“小剑，我可听说了你不少英雄事迹，云思秋都死了，收手吧。”

  萧问剑心里骂：老狐狸，笑着说：“算了，毕竟他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这还差不多，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对谢小兴的孩子，做的就不错。还有，薛万会从市公安局青龙分局，调动到市人大教科文卫工委。”

  萧问剑再次被震惊了：“薛万一个公安局分局副局长，到人大教科文卫工委任职？”

  范建军将两个饭盒递给萧问剑：“是，我党的干部，是什么系统都能任职的，像我这样长期在一个系统工作的，反而是少数。小剑，你真厉害，周家和汪家这次被你完全打垮。薛万只是平级调动到市人大教科文卫工委，我的职务会有下面的人晋升。恭喜你，你被第一志愿录取。这是送给你的早餐。”

  “谢谢！想不到第一个通知我的居然是范主任。”萧问剑接过饭盒，他现在对范建军为什么会知道高考录取结果反而不意外了。

  范建军继续说：“云星医美的事，你直接找我吧，还有你们在李镇办的康复医院，也直接找我。领导很重视这个项目。”

  萧问剑感叹：“范主任神通广大，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你居然对我这种连大学都还没有上的年轻人，这样看重。”

  “你不要小看自己，我要有你这样的儿子，梦里都要笑醒。我走了，有事直接联系我。”范建军说完站起来，就要走。

  萧问剑也站起来：“范主任，云星出售云星制药土地的事，有什么麻烦？”

  范建军想了想说：“我也是刚接手卫健委的工作，我回去问问，再告诉你。”

  说完，挥手告别，下楼走了。

  萧问剑用手机一查，果然已被录取到南都中医药大学中药学院，这个是意料之中的事，没什么可高兴的。

  回到病房，萧问剑对陈舞洋说：“陈老师，我的录取通知书出来了，南都中医药大学中药学院！”

  陈舞洋高兴地说：“小剑，恭喜恭喜，从你们这一届开始，中药学院大一不分专业，大一只学公共课，大二再分专业，我看你在住院期间，都还在学习，我马上将大一的课程发给你，你有空可以提前预习。”

  “好，感谢陈老师。”萧问剑心想，我已经学了两三门了，还要你给我发课程，不过对陈舞洋的热心，还是发自内心地感谢。

  陈满仓和袁妈妈都热情地祝贺萧问剑，连11号病房的麦小曼和童真也过来祝贺，袁芳嘲笑道：“你一个中医药大学的学生，居然看不起我们警察，你连考警察的资格都没有，呸！”

  童真实话实说：“袁芳同志，人家萧问剑同学现在是大资本家，大权贵，一个月的收入，是我们一辈子的，看不起我们小警察，不是很正常吗？”

  萧问剑对童真是惹不起，连忙说：“你今天出院吗？我今天要出院了。”

  “当然出院，你再到看守所，我一定不会去了。”童真显然对萧问剑同学也是非常嫌弃。

  “好，好，我们保持距离。”萧问剑说着，将两盒早餐分别送给麦小曼和童真。

  “不错，知道收买我了，我给梦姐报喜了。”童真拿着手机发信息给苏梦。

  萧问剑的手机很快响了，是苏梦的电话：“小剑，我查了，你真的被第一志愿录取了，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姐，你今天不要来医院了，童真和我，上午都会出院。”

  苏梦非常高兴：“好，我上午还要上班，晚上一起到家里吃饭，一来恭喜你高中，二来祝你和童真逢凶化吉。我给晓月也说一下，通知她一起过来吃晚饭。”

  “好，晚上见。”

  很快明玉秀也打电话来祝贺，萧问剑挂掉手机，给萧问风发了一个消息，用手机看了一下爷爷家的视频，看到爷爷已起床，给爷爷打了一个电话，爷爷高兴得像个孩子。

  黄镇可能也听说了，走过来说：“恭喜你，萧大脚，哪天请老子吃饭。”

  萧问剑倒也痛快：“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中午如何？”

  “你上午出院，等你办完出院手续，正好是午饭时间，不许跑了。我还要喊几个人，必须好好宰一下你这个大资本家，上次火锅店就不错，还吃火锅吗？”

  “大夏天，火锅吃多了上火，我再找一个你想不到的地方，你等着。”

  “好，好，算你有点良心。”黄镇说完，高兴地走了。

  很快，各路人马的恭喜电话不断打来，萧问剑的手机响个不停。

  萧问剑本来是一颗平常心，恭喜的电话接多了，也高兴起来。

  然而，一个电话却将萧问剑的兴奋，直接打碎，是肖家华打过来的：“萧董，谢子豪刚刚在血液科去世。”

  萧问剑想了一下说：“我知道了，我给你转两千块，你代表我个人去一下，另外，我再给我哥讲一下，公司先给五万的赔偿款给谢大强，通知所有员工，如果愿意，都可以参加。你代表公司协助谢大强肖家芳办理后事，问一下他们家有什么困难。我就不去了，有什么事直接联系我哥。”

  肖家华有些意外：“那太好了，我代表谢大强和肖家芳谢谢你，难怪你能发大财，你这格局太大了。”

  萧问剑挂了电话，又电话给萧问风讲了，萧问风答应了，问：“你今天怎么安排的？”

  “我上午出院，中午请医生护士吃饭，晚上到梦姐家吃晚饭，明天上班时间到公司吧。”

  萧问剑刚挂断电话，童真走过来说：“萧问剑，我虽然看你不顺眼，但不得不说，你这个人还是挺够哥们的，我替谢大强和肖家芳，谢谢你。”

  “童警官，不用谢，徐志强做的好事，土石方公司会为他还债的，只是希望你们以后，对我们这些屁民，能够好点。”

  “你是屁民吗？你明明是权贵！”童真说完，回病房去了。

  钟成秀的电话打过来：“小剑，恭喜恭喜！”

  “钟老师，谢谢，岳二叔哪天过来？”

  “你岳二叔快疯了，派出所用好几个人才将他按住，领导们商量了一下，买了火车票，后天出发，向县长带队。”

  “向县长亲自来？”

  “是，萧春兰可是上了公安部大榜的，你郝叔也来，萧春兰户口所在地范家村，隶属下河乡，他现在是下河乡派出所所长。十年前萧春兰当人贩子开的冷饮店，隶属于城关派出所，他当时是城关派出所教导员，岳二叔又和我们一起住在岳口居委会，向县长认为他来是最合适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萧问剑心想，人贩子案，王小敏也不给我讲一下进展，但又想，这个事好像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决定先给向鹏发一条消息。

  向鹏的电话打过来了，萧问剑接通手机：“向叔，早！”

  向鹏在手机中说：“小剑，你起床了？我们订好了火车票，后天晚上的车，大后天，也就是7月23日下午两点多到。我当然亲自过来，我在肖县工作二十年，唯一的一个没有破的杀人案，就是萧春兰。我和肖县刑侦大队的肖队长、郝新强所长、你岳二叔四人，先坐火车先过来，你不用接我们，南都市警方说派人到火车站接我们，我们先到北城区刑侦大队，我们的手下还没有出发，要等我们联络好再出发。什么？需不需要帮我们订宾馆？不用，他们会帮我们安排好，宾馆的费用我们自己付。我到了再联系你。再见。”

  萧问剑大加头痛，岳二叔的二儿子和老婆的死，自己或多或少，都有点良心责任，这个熊小军如果真是岳二叔的大儿子，又被自己打伤腿，自己昨天晚上看了熊小军的病历，治好腿会非常麻烦，很有可能就是一辈子坐轮椅。

  白晓月开车过来接萧问剑出院，萧问剑办完出院手续，拿着东西放到停车场的车上，然后说：“我答应请黄镇他们吃午饭，走，我带你到了一个好地方。”

  白晓月兴奋地跳起来：“好吃吗？”

  “肯定好吃，不好吃我也会让他好吃。”萧问剑说完，拉着白晓月的小手，向小餐馆走去。

  萧问剑问：“晓月，你国内的学校出来没有？”

  “出来了，就是这个学校，金融专业。”白晓月看着南都大学医学院的招牌，开心地跳起来。

  “是商学院吗？”

  “是，我爸以前就是商学院的教授，他辞职办了几年企业，后来又到国际金融学院经济系当教授。”

  萧问剑对这个准岳父太崇拜了，好奇地问：“为什么不回商学院？”

  白晓月满脸兴奋：“我听说，一方面是商学院的某个领导让他不爽，另一方面，他觉得，如果长期研究单一的学科，没意思，应该换个学科研究一下。不过，现在商学院的老师和学生，都非常崇拜他，说他能挣钱，能理论结合实践。说什么知行合一，才是真正的学问家。今天早上就有好多认识不认识的老师，打电话给我。”

  萧问剑打开手机里的导航软件，查了一下说：“南都大学商学院，离我们中药医大学，还挺远的。”

  白晓月兴奋地说：“不远啊，开车一个小时就到了，我们每天都可以见到。”

  “离扶余路挺远的，离我家的房子挺近的，改天到我的房子去看看。”

  白晓月兴奋地说：“好，今天就去。”

  “明天吧，今天有安排了。”

  两人到了小餐馆，还没进门，白晓月嫌弃地说：“这是什么小店。”

  “山不在高，有仙刚名。”萧问剑说完，拉着白晓月的小手，走进小店。

  服务员好奇地说：“你是萧问剑？”

  萧问剑认出服务员：“你是实习护士车晓雪？”

  车晓雪笑着说：“萧老师好记性。两位，吃点什么。”

  萧问剑说：“你们家的卤菜，每样切了一点，给我尝尝。”

  白晓月显然不明白：“小剑，你要做干嘛？”

  “我知道了，萧老师，请等等。”车晓雪高兴地跳着跑开。

  萧问剑倒了两杯水，递给白晓月一杯。

  车晓雪很快端一个盘子过来和餐具过来，萧问剑每吃一口卤菜，喝一口水，吃完后，对白晓月说：“晓月，你坐一会，我到厨房看看。”

  白晓月不高兴了：“小剑，你到底要干嘛？”

  “售后服务。”萧问剑喊了一句，进了厨房。

  萧问剑很快出来：“晓月，跟我到市场上去。”

  现在外面骄阳似火，白晓月有些不乐意：“你到底要干嘛？”

  “要不你在这坐一会，喝点饮料，我去菜市场买点卤菜配料，上次我买给黄镇的卤菜配方，需要改进。”

  白晓月不满：“你什么时候成了厨师？”

  黄镇走进来：“他不是厨师，是骗子。”

  “你来得正好，你和晓雪，跟我一起到菜市场，研究改善一下卤菜配方。”萧问剑说完，在前面走了。

  黄镇却没有动，车晓雪跟着萧问剑走了。

  黄镇和白晓月聊了一会，童真和麦小曼走了进来，童真好奇地问：“两位好，萧问剑呢？”

  黄镇招呼两人坐下，又给每人递了一瓶饮料：“萧大脚到前面的菜市场了。”

  麦小曼打开饮料，喝了一口问：“他去干嘛？”

  黄镇回答：“他嫌弃老子的卤菜不好吃，说要改良。”

  童真没有听懂：“老子的卤菜？是什么意思？是你爸爸的卤菜，还是你的卤菜？”

  黄镇不好意思地笑了：“四川话，老子就是我的意思。”

  一名六十岁左右的老爷子端着一个盘子，走出来，骂道：“龟儿子，老子还没有死，你整天老子老子的，快点来端菜。”

  黄镇站起来，从盘子里端出几个菜，放到桌子上，又跑到旁边拿出餐具，介绍道：“这是我爸。爸，这是萧问剑的女朋友，这两位是公安局的警察，今天刚出院，中午是萧问剑请客。”

  “读书读到屁眼里去了，别个到你店里，还让别个请客，老子怎么有你这样的笨儿子吗？”老爷子骂了一句，端着盘子走了。

  白晓月和麦小曼乐坏了，童真基本没有听懂，麦小曼又翻译一次，童真更乐了。

  “先慢慢吃，边吃边等。”黄镇将餐具分给大家。

  很快，梅永、闫海涛、章玲、林召娣、陈如洁等医生护士也来了，众人分两桌坐下，梅永说：“今天萧董请客，只要店里有的，尽管点，大家吃好喝好。”

  章玲不满地说：“这个萧问剑，心不诚，上次请客，大中午在火锅店，这次也是大中午，来到这个小店。这两次不能算，下次让他办一下正式的升学宴。”

  黄镇不好意思了：“小店虽小，却是我父母办的，大家海涵！”

  梅永笑了：“我说萧问剑怎么到这里请客，原来是帮你拉生意。”

  黄镇跑到厨房，帮忙端菜，众人开吃，大家听说是黄镇父母办的，心里自然放低了对菜品的要求，都连忙说好吃。

  过了好久，萧问剑和车晓雪才回来，萧问剑将袋子交给车晓雪，又说：“多试几次，我要有时间，抽空来和你一起试，不能指望这个黄镇，三十多岁的儿子，屁用都没有。”

  众人大笑，黄镇骂道：“当着老子的面，骂老子，胆子不小。”

  萧问剑在白晓月旁边坐下，笑着说：“没有最好，只有更好，菜品要不断改善，医术也是。现在的孩子，只会死读书，读死书。”

  众人再次大笑，聊了一会，童真问：“萧问剑，熊小军真是你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

  “岳二叔的老婆，是我八杆子打得着的亲戚，熊小军不知道是不是，岳二叔大名岳忠勤，人如其名，忠厚勤劳，这帮狗日的，居然连别人的儿子都偷，老子一定为岳二叔讨回公道，找熊爱军要损失费。”

  麦小曼被萧问剑的强盗逻辑惊呆了：“你这是什么强盗逻辑？熊爱军只是收养了熊小军。”

  萧问剑一边吃，一边解释：“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如果没有买孩子，会有人卖孩子吗？会有人贩子吗？现在不是买卖都有罪吗？”

  童真解释：“真有买卖同责的说法，但也只是最近一段时间，实施执行过程中，买方很少受到刑事处罚。”

  众人议论了一会，也没个一致意见，萧问剑说：“我真的要找律师，为岳二叔主持公道。”

  童真鄙夷道：“你省省吧，你将熊小军打伤，我估计岳二叔会找你要医药费。”

  “你没责任？你不把我铐到窗户上，熊小军怎么会找我的麻烦？”萧问剑有些生气了，心想，老子不是为了你，怎么会和熊小军起冲突，好人没好报。

  白晓月连忙制止：“得了，你们不要吵了，这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

  众人吃完，萧问剑扫码准备买单，黄镇说：“今天别买单，改天请老子吃大餐。”

  童真笑着说：“按萧问剑既要又要的强盗逻辑，今天要买单，改天也要请。”

  众人一致同意，萧问剑付款之后，到了厨房。

  众人聊了半天，萧问剑才回来。

  白晓月开车送萧问剑和童真到市公安局，路上，童真说：“刚才的服务员，好像是以前的护士。”

  萧问剑解释：“你才看出来，车晓雪，骨科的实习护士，骨科今年四个实习护士，转正了两个：林召娣、陈如洁，叶小卉到了紫烟美容院当美容师，车晓雪到了黄镇家的小店，这是黄镇父母给黄镇准备的童养媳。”

  两个姑娘惊呆了，童真反驳：“萧问剑，你这是什么思想，我看车晓雪也有二十多岁了，怎么成了童养媳？”

  白晓月好奇地问：“你刚才吃完后，到厨房半天，干嘛去了？”

  萧问剑解释：“我去看黄镇妈妈的腿脚去了，他妈妈腿脚不好，上官明睿也治不好，我准备想想办法。”

  白晓月问：“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

  “可我听我爸爸说，上官明睿，号称南都骨科第一刀，是美帝回来的博士，还是美帝执业医师。”

  萧问剑不以为然：“美帝执业医师解决不了的问题，中国乡下土郎中，就不能试一下？”

  童真夸奖道：“狂！你治好了黄镇妈妈，治好了任丹珍，治好武队的夫人，我跪下来叫你大爷！”

  “我今天晚上就约好了黄镇妈妈和任丹珍，从今天做起，争取两年时间，能够让她们正常行走，能够开车。你记得投资给我就行，叫大爷就不用了，这东西不值钱。”

  童真将信将疑：“投多少，萧大爷，你开口。”

  “投资五十万，八月一号开始。”

  童真气愤地说：“行，我答应你，两年治不好，我一定将你的腿打断！”

  “如果治好，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说。”

  “帮岳二叔，找熊爱军要一笔钱。”

  白晓月高兴地说：“我挺你，小剑，我最喜欢看你敲诈别人了。”

  “你为什么要帮岳二叔？”

  “岳二叔命太苦了，小儿子被萧春兰搞死，老婆自杀，大儿子被卖，还不一定认他。”

  “你咋不说，你打断了熊小军的腿。”

  “还不是因为你，你有没有良心？”

  白晓月喊停：“你们两个又来了，停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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