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子？”

  丁壹抬眼看着似笑非笑的秦愿，语重心长地说道：“事急从权，你要是觉得亏了，我也不是不可以喊你一声秦叔叔。”

  看着他突然拉下去的脸，丁壹笑了笑：“刚才那东西有问题对吧。”

  秦愿极轻地叹了口气：“怎么说。”

  “上个副本，那老头这么热络地要给你盖印子可是冲着你的命去的。刚才那位老板对你表现出了同样的热情。”

  秦愿点头轻轻笑：“还有呢？”

  丁壹想了想：“她缠着你的时候我还看了眼她摆着卖的饰品，原料几乎都来自于加工过的动物皮骨。”

  她还摸不清，要命的到底是那个手环还是手环制成的材质。

  接下来不管是卖什么的小摊老板亦或者是街上的居民，得到的回答几乎都一模一样。

  丁壹总觉得有种很强的违和感，但硬要她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违和。

  “你能听出他们有没有说谎吗？”

  秦愿摇头，居民的数量太大，真要在这里动手逼问，引起的混乱极有可能让整个副本崩塌。

  努力理清思绪的丁壹不小心跟迎面走来的高大女人撞在一起，直到后背抵上秦愿的手臂这才踉跄着站稳。

  “噢，实在不好意思，我没能看见你。”

  丁壹看着块头跟秦愿不相上下的女人，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也没能看见你。”

  等那女人走开，丁壹抬眼就看见自己正对着的帽子店的墙内装饰着一颗栩栩如生的麋鹿头。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珍妮酒馆也有个差不多的麋鹿标本。

  “欢迎光临，两位想要买些什么？我这里的帽子可全是手工货。”

  丁壹进门以后才发现，店里除了麋鹿还有其他的动物头颅标本。

  “这些标本也是本地产的吗？”

  “这些美丽的头颅？”老板的说法有些怪异：“当然不是。这些美丽的头颅都来自很远的地方。”

  “那个地方有名字吗？”

  “这是个秘密。”

  丁壹环视一圈店里的帽子，问：“这些帽子都是用什么做的？”

  “这边的都是牛皮，这边的是犀牛皮，”老板热情介绍，“还有这些，这些都是鹿皮，还有好多好多，你看喜欢哪种。”

  丁壹听着，突然灵光一闪：“你叫什么？”

  “拖雷。”

  “你家有几口人？”

  “只有我和爱人。”

  丁壹又问：“没有孩子？”

  “非常可惜，我们的孩子都夭折了。”

  丁壹停顿片刻：“为什么夭折？”

  “不知道，有的生病，有的生下来就没气了，”老板惆怅地叹了口气，“或许是我们跟孩子没有缘分吧。”

  “一共夭折了多少个孩子？”

  “五个。”

  “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吗？”

  “时间过去太久，都已经忘记了。”

  “这个小镇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怪事？没有。”

  丁壹语速极快地逼问：“你们就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自然没有，”老板从始至终都情绪稳定，有问必答，“动物小镇民风淳朴，大家都是好人。”

  ......

  从帽子店出来，丁壹的表情凝重：“你发现了吗？”

  “嗯，”秦愿说：“有问必答。”

  “而且他们对某些冒犯的问题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就好像只是为了回答而回答。

  热情，善谈，有问必答，气氛融洽热闹，像极一个过于完美的旅游小镇。

  这么一来，真话里藏着的假话就很难分辨了。

  而且他们什么都说，信息量变得很大，真正重要的信息混杂在里面光是处理提取就需要大量的时间精力。

  更别说他们还会主动搭话。

  “美丽的小姐，要试一下吗，祖传秘制果酱来自我丈夫太奶奶的秘方。”

  “来试一下吧，清凉爽口的啤酒！”

  凡是售卖食品的小摊或商店都在做试吃活动，只要从他们面前走过，都会被了热情推销。

  只要多问几家就会发现，所有的食物都是动物小镇自产自销，所有动物制品都来自远方，一个不能说的地方。

  丁壹留意到摊贩们虽然都会热情地招呼每一个路过的客人，但他们对许愿者的热情要细微地高于当地人。

  在给出试吃试饮时，最先递过去的肯定都是许愿者，对方不接也没关系，他们会不动声色地转手把东西递给旁边的当地人。

  这个副本的许愿者人数很多，路上经常能看见明显区别于当地人的许愿者。服装和模样的差异化也方便了许愿者之间的互相观察。

  有些许愿者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但也有些许愿者已经被热情的商贩迷惑，彻底沉浸在狂热的氛围里，不管什么都照单全收。

  有一对情侣的手腕上还出现了凯瑟琳口中非常珍贵的手环。

  逛了整整一天，丁壹和秦愿勉强逛完了半个小镇，回去的路上，原本热闹非凡的市集也在渐渐散开。

  到了珍妮酒馆，吧台后的珍妮在擦着杯子，店内的空桌上都坐满了正在吃饭的许愿者。

  “欢迎回来，”珍妮对落坐在吧台的两位露出热情的笑容，“今天有什么收获吗？”

  因为她这几句话，原本已经累得眼冒金星的丁壹打了个激灵瞬间精神起来。

  “很热闹，挺好玩的。”

  珍妮应和着点了点头，又问他们都去了哪儿，有没有吃哪一家的特色食物。

  她的神情语气问题都实在过于自然，自然到稍不留神就会让丁壹忘记她的真实身份。

  这让她本就因高温、长时间行走、不断接收信息而疲倦的神经再一次紧绷起来。

  沉默了一天，只顾着观察丁壹的秦愿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异样，张不开的嘴终于在此刻张开了，拿着酒杯的手晃了晃，伸出食指指向墙壁的犀牛头：“那些东西都是从哪弄来的。”

  珍妮顺着他指的方向去看：“噢，你说这些漂亮的头颅。”

  抿了一口冰水的丁壹因她的话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眉头。

  “都是从外地订购的。”

  “能说准确的地方吗？”

  珍妮神秘一笑：“不能，这是个秘密。”

  秦愿又问：“镇上所有房子的都会装饰这些标本吗？”

  “当然，”珍妮满眼痴迷地看着墙上的盘羊，“多漂亮啊。难道世上还有比它们更完美的装饰吗？”

  “我们小镇最喜欢动物了，用喜欢的动物装饰我们温馨的房子。在这世上已经找不到比这更美妙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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