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父在厂长的坚决任命下，成为现场总指挥，立刻力排众议——主要是两个高工的——安排人手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完成抢修工作。

  “厂长，这样不行啊。”高个子工程师见路父压根不待见自己，凑到一旁的厂长身边，压低声音抱怨道。

  “怎么不行了？”厂长目光紧盯着路父那边，目不斜视地问道。

  “这是在蛮干！”矮个子工程师这时也凑了过来，抢先说道。“根本不可能成功的。”

  “你也是这个态度？”厂长终于扭头，望向高个工程师。

  高个工程师点点头，“我不认为这种复杂的工作，一个来自车间最底层的工人可以完成。”

  “那如果换你们两个来指挥的话，有多少把握能成？”厂长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七成。”矮个子工程师抢先说道。

  “五成。”高个子工程师稍慢一步，开口答道。

  “也就是说，按照你们的设计来弄，最后也未必能够搞定。对吧？”厂长道。

  “恩。”两个工程师同时点头。

  他们虽然自负，但是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拍着胸脯保证什么。毕竟，一旦事情失败了，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谁负担的起那种后果啊。

  工厂每时每刻生产任务都很重，延时一分钟都可能会造成巨大的损失。现在，已经浪费了差不多一天时间了。如果再浪费下去，到时候恐怕厂长都得担责任。

  毕竟，厂长也只是个分厂的厂长，上面还有总厂领导管着呢。

  “那你们觉得老路有几分把握？”厂长道。

  “不超过一成。”高个工程师道。

  “我觉得半成把握都没有。”矮个工程师语气不善，恶意满满。“这种活儿，要是一个没啥文化的工人都能干好，那我们恐怕都要下岗了。”

  “哈哈。”厂长笑了。

  两个工程师眉头大皱，没有说话。

  厂长收起笑容，“要是别人，也许真的跟你们说得似的。但是老路，我了解他，既然他说了能做到，那么几乎百分之百就能做到！”

  两个工程师脸上还是满脸的不以为然，不过，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各自暗忖：哼，就等两天好了。反正浪费的又不是自己的时间，出了事，担责任的也不是咱！

  ……

  周四上午，股市开盘，汽车人再次一字涨停，令所有觉得股价已经很高需要回调了的市场专家们都大跌眼镜。

  路翔空即将迎来自己人生中的第二次高考，没工夫去理会盘口的那些诡异变换，所以老僧在在地持仓不动，静候股价翻番翻番再翻番。

  另外一边，路父成为现场代理总指挥的事，已经传到了路翔空和路母的耳中。

  路母对此表示担忧，觉得路父不该逞强，而路翔空却道：“放心吧，爸这次一定会成功。这工长，他当定了。咱们就等着周六的时候，申购两套房吧。”

  这番话，连胸有成竹的路父听了都觉得好笑。

  只是个代理现场总指挥罢了，回头事情处理完了，那也就代理到家了。除非工长真的被撸下去，那样自己倒是有几分可能再进一步。可是，就算是真的成为工长了，算算时间，这一次的新房申购恐怕也赶不上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转眼来到了周五下午。

  从周三下午，到现在，已经整整两天了。路父除了累极了回家睡个觉，跟家里人报个平安之外，其他时间几乎都和工友们一起在抢修第一线废寝忘食地工作着。

  大家都是国企职工，对于“工厂是我家，我是工厂的主人”的主人翁精神还是很强烈的。在平时可能也就罢了，但现在这种关键时刻，这种所有领导都在瞪大了眼睛瞧着的时候，大家还是知道轻重的。

  所以，在周五晚上8点59分的时候，一个令所有人振奋的消息传来了：抢修工作完成！

  “哈哈！”厂长在电话里得到消息后，放声大笑。“你们都在现场吧？等我一会，我十分钟后就到！”

  十分钟后，厂里几乎所有大大小小的领导都到齐了。厂长当众宣布道：“这次指挥抢修最大的功臣就是老路了。我决定，特批老路晋升为车间副主任。怎么样，有没有人反对？”

  若是平时，自然会有人说这说那的，毕竟一个萝卜一个坑，一旦路父上去了，那么其他盯着萝卜坑的人就得慢慢等着了。可是现在不同，正是路父最耀眼的时刻，也是所有人都看着的时候，谁敢冒头说一个“不”字？

  工长躲在人群中，听了这话倒是松了口气。

  还好，要是老路升工长我就麻烦了。

  工长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老路升了副主任，虽然以后可能会找我麻烦，但是总比抢了我的工长的位子好。更何况，他应该不是那种公报私仇的人。这一点，还是有把握的。

  “车间副主任？”路父站在原地，满脸愕然。“我……？”

  他想过自己完成这次重要的抢修任务后，可能会因为是现场负责人的缘故晋升为工长，但是却没想到可以一跃成为仅次于车间主任的车间副主任。

  副主任啊，自己都以为自己快要退休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怎么会……

  “哈哈，老路，恭喜啊！”厂长亲自上前，热情地握住路父的双手，上下摆动着恭贺道。“以后，在副主任的岗位上，希望你为厂子能做出更大的贡献。”

  “恩，我会的！”路父强忍着老泪纵横的激动，重重点头道。“谢谢！”

  周围其他班长一个个拍着巴掌，恭喜着路父的晋升，心中都是羡慕嫉妒恨。

  要是自己能把握住这次机会那该多好啊？副主任啊，买房子不但可以买两套，而且可以有优先选择权呢。

  路父手下班组里的工人们则诚心地鼓着掌，觉得路父实至名归，当这个副主任的确是够格。

  只有那两个看不上路父的工程师，这时撇着嘴，窃窃私语道：“看着吧，用不了多久，他就得怎么上去的怎么下来。”

  这番话路父没听到，听到也不会当回事。

  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路父将好消息告诉了路母。路母开心地立刻打电话给路翔空，完全没有顾及时间已经很晚了。

  路翔空正在做最后的冲刺，压根也还没睡觉呢，听到母亲的报喜电话，开心道：“太好了！明天周六，选房子。我早上开车回去，咱们一起去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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