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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大山一脸苦大仇深地走进自家院子，看到钱朵朵毫不掩饰一脸的喜悦，正唱着小曲拾掇着晚饭。

  一对儿女正在院子里嬉闹着，这样喜庆的氛围，让赵大山一阵恍惚，仿若父亲赵天琪没有出事，或者是这不是自己的家。

  因为这一家四口中，除了他赵大山是度日如年的，其它他人都是快乐的，负能量瞬间要撑爆他的小宇宙。

  “爸爸！”虎子惊呼道。

  “爸爸！抱抱！！！”小花这才看到进门的赵大山，伸开小手臂，摇晃着冲向赵大山。

  虎子和妹妹小花看到赵大山回来了，他们哪里懂得赵大山正在崩溃边缘，一起嬉笑着迎向他们爸爸赵大山一起求抱抱。

  “嘭嘭嘭嘭！！！”

  钱小朵朵的心情美丽的哼曲子、一对儿女的开心嬉闹，点燃了膨胀到极致的情绪，直接提溜起两个孩子就捶了一顿。

  “哇！呜呜！！坏爸爸……坏爸爸……”

  两个娃尖利的哭声，瞬间穿透院子，钱朵朵急忙从厨房里冲出来，一看是赵大山捶孩子，顿时火从心起，顺手挑起笤帚：

  “赵大山…我和你没完…”

  钱朵朵如母老虎般地护崽子，抡起笤帚劈头盖脸的招呼上赵大山

  “嘭嘭嘭嘭！！！”

  “够了！  ……啪……”赵大山夺下笤帚，甩出老远，反手一巴掌打在钱朵朵脸上。

  钱朵朵一下子懵逼了，赵大山敢打她？

  这种错愕，让钱朵朵如一座雕像，只见她左手捂着脸，张着嘴，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赵大山，如果不是泪水如泉涌般地滑下脸颊，还以为她真的傻了。

  赵大山的手僵硬在半空中，他是真傻了……

  片刻后  ，赵大山瞬间醒了过来，这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闯下了多大的祸：

  “媳妇！不是我，那个我，不是……”

  “啊……赵大山！我要杀了你……”钱朵朵歇斯底里地尖叫，然后就是返身跑回厨房，掂起菜刀追了出来。

  赵大山一看，爆炸的情绪瞬间转化为恐慌，撒丫子就往院外跑，夫妻这么多年，钱朵朵的性格他太清楚了，那可是真敢砍的主。

  在赵家村其他人眼里，赵天琪家族的人变了，低调的巴不得别人看不到他们。

  不管是嫡系的赵大山、赵大河，还是旁支的赵永等人，仿佛都被抽去了骨子里的霸气。

  ……

  晚上8点，赵天琪家正房。

  三盏马灯的光线下，房内仍旧昏暗的让人深感压抑，赵天林坐在餐桌旁，沉闷地用力吸着旱烟。

  赵天星则是两手抱着头蹲在门边，耷拉着脑袋盯着地面不知道是要找什么。

  赵天路斜靠在硬木沙发上，出神地盯着挂在墙上的马灯，盯着那灯芯上燃出的红红灯花。

  凝重的气氛，仿佛让油灯都缺氧般的没精打采。

  蒋梅站在一旁悄悄地抹着眼泪，连同一向横着走的赵大山，此时也像没了精神头的小老头，眉头都拧出了疙瘩。

  没错，今天大半个下午，老兄弟三个出马请人吃酒，结果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赵天林直接在村部碰了个大钉子，无论是村支书沈新国，还是会计李金都拒绝的非常干脆：

  “不去！不去！！以后也不去！！！”沈新国对着赵天林直摆手，一点没有余地的拒绝道。

  “有饭吃，用不着！！”李金是狰狞的面孔，咬牙切齿地说出这段话。

  搞得赵天林当场就懵逼了，以前说话可不是这调子，怎么二弟赵天琪一出事，一个两个都成这样了？

  甚至是妇女主任张小兰，这些年和赵天琪的绯闻传说可不少，但一听赵天林请吃酒，头摇的比拨浪鼓还快，拒绝的更是干脆利落。

  原本赵天林想拜托村主要领导，把其他人都叫上，省得他一个个邀请了，最后是主要领导一个没请到，再想请其他工作人员时，也是跑的跑、溜的溜。

  三兄弟在赵天琪家碰头后，赵天林带来的消息，就如一盆兜头的凉水，让赵天星、赵天路原本顺利的喜悦，一下浇没了。

  如果这次酒席主要村干部都不来，他们不知道下午答应来的是否出现变化，特别是没有说死的那些人，是否借机就不来了。

  这是他们赵家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尴尬，以前赵天琪请客，哪个不是巴巴地来？哪个不当是份荣耀与面子？

  而今形势比人强，竟然村干部都如避蛇蝎，纵使是赵天琪一手提拔的黄副村长，竟然都不念旧情地拒绝了。

  “嘭嘭嘭……”

  死一般寂静的房内，突兀地声音吓的屋内神游的诸位一个激灵，都看着赵天林有规律地敲着旱烟锅。

  “三弟！黄队长原话你再说下。”赵天林敲完烟袋锅，拧着眉头问着赵天星。

  “黄中旺是这么回的：好的，我知道了，明中午我一定去。”赵天星歪着头沉思片刻后，沉声回道。

  “大哥！三哥！！要我说，花这钱……”斜靠在硬木沙发上的赵天路刚开头，就被赵天林那不悦的目光，把其余话给摁了回去。

  “大伯，咱们可是准备20桌酒菜呢。”心疼的语气都有点颤抖，这可是四、五百块钱的真金白银，赵大山心都在滴血。

  放在这个年头，普通人家婚丧嫁娶顶天了也就15桌排场，大多数人家也就10来桌的排场，何况赵家这次是纯粹免费请吃，一分钱礼金都没有。

  “突突突突突突”

  赵天林又重重地在桌腿上磕了几下烟锅，正准备说话时，却被院外的拖拉机声给打断了。

  “大山，是你弟两口子回来了，你赶紧去帮帮忙！”蒋梅急促地对着赵大山叫道。

  蒋梅知道赵大山刚才那话明显得罪赵天林，人家费力操心地为赵天琪平事，你家还怪人家办事不力？所以趁机撵走赵大山。

  “娘！！我们回来了！”武小丫趁着赵大河倒车，跳下拖拉机，就走向正房，又向着几位长辈打着招呼。

  两口子上午就赶县城，乡镇上纵使逢集，食材也不全。所以这个年头，农村家里办大事时，还要到县城采买。

  “娘！按您嘱咐的，绝对够20桌的份量，牛肉……”

  武小丫眉飞色舞地述说着：各项采买的数量，以及自己与男人赵大河，一起讨价还价的功劳。

  她虽然注意到屋内的情绪有点不高，只是赵天琪被逮后，一家老少爷们都这表情，也就没当回事。

  是啊！酒菜是买到家了，真金白银也发出去了，压力也一下转到了赵天林身上，搞好关系为二弟赵天琪谋取更好结果的主意，就是他的主意。

  先不说能否用酒菜堵住悠悠众口，只是这除了黄中旺这样小队长级别的，其它主要村干部一个没来，就让赵家的谋划出现了不确定性。

  不知何时起，赵天林又装了一烟袋锅子旱烟，吧唧吧唧地狠吸了起来，复明复暗的烟光里，忧愁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流淌着。

  院子里又燃起了两盏马灯，赵大山、赵大河两兄弟，正一件件地把拖拉机上的食材搬进厨房……

  而县纪委审讯室，赵天琪正崩溃地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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