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听着不满道：“我看这大洋马也行啊，前凸后翘的，什么脸上麻子不麻子，晚上关了灯，你看到啥了啊？”

  老胡一巴掌打胖子后脑勺上，批评道：“我看你小子思想也有问题，再说你忘了小哥天生夜眼了，关了灯，照样看得清楚。”

  胖子恍然的挠挠头：“也是啊！”

  郑清文给两人倒上茶，开口问道：“有钱了，没见你俩有什么变化啊。”

  老胡坐在红木椅子上，左右扭了扭屁股，打量店内，笑着说道：“我俩可比不上你啊，听大金牙说，你买了好几套大院子，我哥俩羡慕啊。”

  “这有啥羡慕的，你俩的钱，现在去买，二进三进院子随便挑，早点买个窝，不吃亏。”郑清文瞥了一眼，开玩笑道：“你俩命里缺财，趁手里有钱，赶紧买点不动产，保值增值快，不至于人财两空。”

  胖子：“小哥，你这话我就不爱听，我俩的本事，怎么可能命里缺财，随便去倒腾点东西不得发财。”

  郑清文摇摇头，抿了口茶：“爱听不听，反正建议给了。”

  “对了，你俩干啥来了？”

  “考察古玩行情啊。”

  “水太深，把握不住。

  你们看我，开张这么多天了，就卖了两件小首饰，百八块钱，其余一件东西没卖出去，天天在这坐着。”

  生意不好做，可古玩市场就这样，有句老话，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这句话说的对，也不对。

  首先要坚持到三年开张的时候。

  老胡和胖子两人刚开始还想整个店铺，说骗洋鬼子的钱，可是刚才他们看到的也不是那么回事。

  洋鬼子都贼精明啊！

  “这样吧，咱们合伙吧，你们甭找什么店铺了，养不住，我自己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前不久大金牙说，这店里东西都是假的，让我去京城周边收点前清的盆碗坛罐，老物件什么的，我那有时间去收啊……”

  其实是懒得去，往乡下跑，走街串巷的去收东西，他也没这能耐。

  张不开嘴，迈不开腿，还做什么生意？

  所以还是把老胡两人拉进来算了，他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三人一合计，简直是天作之合啊，郎有情，妾有意，去吃了顿涮羊肉，三人合伙了。

  郑清文三人下乡收古董，太墨迹了，一个烟斗能谈半天价格。

  因为三人都是半吊子，对古董也是一知半解，看着像是老物件就收，坛坛罐罐，盆碗茶壶盘子，老乡家墙上贴的古画，腌菜的坛子，老铜钱，古玉，奶奶的奶奶留下的陪嫁木箱子，好家伙，收了一堆。

  钱倒是没花多少，可是占地方啊。

  本来好好的门店，摆的菜市场似的，店里和门口摆了一堆废旧破烂。

  别说，这么一摆上，还是挺显眼招人。

  他们三人，也就胖子能说会道，基本他招呼客人，嘴贫能白活。

  这天胖子在门口给客人吹牛，拿下手里的瓷盆，张嘴侃：“你别看我这个盆灰不拉叽，但是它大有来头啊，这可是清代乾隆用过的。”

  “蒙谁呢？还乾隆用过的，这不就是个泡菜坛子嘛？”

  “哎，此言差矣，一看你就外行了不是，瞧瞧坛子底部是啥，《大清乾隆御赐》。”胖子指着坛子底部红釉印，一本正经道：“我告诉你，这是当时乾隆皇帝赐御酒给和珅……和珅你知道是谁吧？就以前有名的大贪官，恭亲王府，那就是和珅的大宅子，我这坛子就是乾隆赐给和珅的。”

  “别说，挺像酒坛子。”这人接过坛子，看了看奇怪道：“我见过乾隆赐御酒的瓷器，这个跟那个颜色不对，那个是黄釉，你这个是蓝釉，花纹也不对。”

  胖子一听急了：“怎么就不对了，都一样是装牛栏山二锅头的，也就腌了几年菜，颜色变了点，可这个有明显的御赐章，不用看也是宫里出来的啊。”

  人家一看犯嘀咕，磨磨唧唧，胖子急于求成，要价又高，将人给吓跑了。

  “哎，这他奶奶的，废了胖爷半天唾沫，居然不买！”

  天气太阳闷热，胖子气的满头大汗，转头看到店里打牌的两人，好悬没被气死。

  “哎，你俩怎么个情况，我在外面跟人家废唾沫子星，你俩就在这吃西瓜，打牌！”胖子不满的过来，拿起一块西瓜就往嘴里塞，嘟嘟囔囔：“这店是咱仨合伙的开的，你们不能一直当甩手掌柜子，把我累死对你们没好处。”

  郑清文瞥了他一眼，开玩笑道：“能者多劳嘛，革命工作者，这点苦都吃不了，怎么接受组织对你的考验。”

  “就是嘛，你思想觉悟有待提高，要作出带头作用，发挥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

  “嘿，合着光我自己发挥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呗？你们这是拿我当牲口使唤……”

  胖子抱怨声没说完，老胡对着门口挑挑眉：“门口来人了，看起来有好宝贝。”

  郑清文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庄稼汉，拎着个破皮包，在店门口徘徊。

  一听宝贝，胖子眼睛亮了，可他转过头瞅了瞅，不以为然道：“他能有啥宝贝啊？”

  老胡冷笑一声：“我告诉你，你可别看不起这种人，往往最好的宝贝就是他们出手的。

  看见这人皮肤了嘛？皮肤黑紫，有点驼背，土里土气，这一看就黄土高原来的。

  八百里秦川大地，沃壤千里，埋了多少王侯将相，地里随然刨出来一件明器就能让咱们发一笔横财。”

  一说发财，胖子来精神了，老胡跟着跟着出去把人请了进来。

  老乡比较拘谨，紧紧抱着破皮包，坐在椅子上，一副随时要逃跑的样子。

  被三个壮汉围着，还有一个胖子两眼放光贼兮兮盯着他的皮包，看起来就不怀好意，能不紧张嘛？

  胖子挺着大脸盘子，用自认为和颜悦色来了句开场白：“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这次来北京是出差还是干啥？”

  你踏马的审问嫌疑人呢！

  老胡一把将推开，拿了根烟递了过去，笑着说道：“不用紧张，咱们拉拉家常，老乡叫什么名字？”

  “额叫李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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