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里安静了，众人睡去，老胡睡不着，辗转反侧，刚才的说了很多，可最触动他心弦的，还是，他们几个真的一无是处。

  老胡和胖子除了倒斗，真的什么都不会。

  他两人家庭差不多，又经历过十年风雨，那时候就没上过几天学，之后上山下乡，然后他去当兵，虽然经历很丰富，但是，到了社会，真的一无是处，要不是认识大金牙，转进摸金校尉这一有前途的行业。

  郑清文要不是遇到了老胡等人，他可能是另一种生活，每天为了散碎银子，奔波劳碌。

  而现在习惯了这种惊险刺激的感觉，再想回到以前，他知道，这是不可能了。

  听声音，老胡也没睡着，郑清文瞥了一眼，见他靠躺在胖子边上，翻来覆去。

  就在这时，雷显明这老小子鬼鬼祟祟爬起来，偷偷摸摸过来拿起郑清文背包，里面都是一些干电池和衣服啥的，刚要往外走，闭着眼的郑清文一把拉住他。

  “明叔，大晚上不睡觉，这是要去哪啊？”

  老胡一个翻身也起来了，笑呵呵问道：“明叔要背行囊去哪？莫非想独自回去？”

  雷显明手腕被郑清文抓着，被抓现行，干笑两声，内心叫苦连天。

  “嗐，说实话，这次从地下世界爬出来，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真是恍如隔世，大梦一场，这次死里逃生，两世为人，我什么都看开了，也放下了，决定出家当和尚，去庙里做喇嘛，诵经念佛，了却余生，又实在担心阿香思念不舍，所以才出此下策，不告而别，希望你们体谅我这个老人家苦心，让我悄悄走了吧。”

  郑清文差点笑死，这老家伙欠了一屁股账想跑，能让他如愿。

  锵，一声清脆铁石摩擦的轻吟声。

  雷显明顺声看去，只见郑清文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刀锋出半，寒光闪闪，酷寒双目，冰冷杀气，吓人啊！

  “别别，我觉得吧出家要慎重，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并且，阿香也不能没人照顾，我不能出家。”雷显明连连摇头，连忙放下背包，坐在地上苦笑。

  他是对郑清文又敬又怕，敬重他一身本事，怕这种狠人真一刀将自己砍了。

  老胡笑着说：“这才对了嘛，既然想不开要出家也可以，出家人四大皆空，你京城家里欠我们一屋子的古董先还了再说其他。”

  “胡老弟，你可别提古董了，一提这个我就闹心，我现在心里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又疼又痒，难受死我了。”

  “哈哈，这都是你亲口说的，不能反悔……”

  想反悔也晚了，欠条在手，这家话不敢不认，次日胖子知道这家话要跑，还要揍他一顿。

  他身上的玉凤吊坠被拿了，也只之前郑清文看上的，现在成了自己的。

  杨参谋看阿香身世可怜，雷显明这个干爹对她也不好，担心她以后再被卖了，说要带阿香去米国做手术，让她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起码不用看到不看干净的东西，将自己吓得半死。

  她本来就胆小怕事。

  雷显明生无可恋的摆摆手，随便吧，反正就这个死样子了，无了，什么都无了。

  众人山谷一路向西，首先是绕过龙顶冰川，大雪皑皑，地势越走越高，气温也是越走越低，冰川夹层的古柏森林，周围花香四溢，偶尔看到雪莲花，之前初一说这玩意不值钱，最值钱的是冰心雪莲花。

  周围风景壮丽，可惜众人无心欣赏，一直走到神螺沟冰川森林边缘，几人实在坚持不动了，高原反应越来越强烈，郑清文都感觉呼吸困难了，更别提他们了。

  突然看到前方山坡雪林中有四个人正在对着雪前叩拜。

  郑清文转头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龙顶冰川周围几个雪山全都露出全貌，像是女神头顶皇冠，散发璀璨光芒，正对着他们方向一座雪山上十几头体型庞大，威武雄壮的黑色牦牛慢慢行走，。

  藏民认为野生大牦牛当做雪山的神明，是吉祥的力量，是好运、幸福、平安的象征。

  平时遇到一头就能开心半天，这次遇到一群，又见雪山神迹，更是吉祥好运的开始。

  对于初一发生意外，几个脚夫认为，初一是为了消灭魔国坟墓，捣毁魔国老巢才英勇牺牲，死后长眠雪山圣峰之下，那是功德圆满的荣耀。

  不过，在怎么荣耀，初一的死，几人都过意不去。

  一路过高山雪原，回到扎接西草原，对于他们收队回来，牧民都欢欣鼓舞，晚上一顿丰盛的晚餐，阿香和杨参谋注意斯文，吃的细嚼慢咽，郑清文几人是甩开了腮帮子吃，从来没感觉这些这么好吃。

  老胡晚上去找铁棒喇嘛叙旧了，郑清文和杨参谋去了一趟初一家里，知道他家老老少少，全靠初一这个劳动力养活，现在顶梁柱死了，家里以后怎么办。

  他们过来说说话，多给了一些钱，虽然知道弥补不了什么，但也让家里以后有个生活保障。

  初一大儿子明年就十八了，也是典型的康巴汉子，一米八的大个，可以做顶梁柱了。

  郑清文拍着他肩膀，安慰他以后照顾好家里奶奶和母亲、弟弟。

  在初一坐了会，在一家感谢中，两人走了。

  走在草地上，杨参谋仰头看着星空，轻声细语道：“生命如此脆弱与短暂，脆弱的让人害怕，短暂的如时光过隙。我们行走在这人世间，只不过如同一粒尘埃，不知道哪天一风刮来，我们就藏身于飞沙走石中。”

  郑清文转头就看她精致的侧脸，含笑问道：“一语双关，话里有话？”

  杨参谋转头看着他，认真说“珍惜眼前人，莫要错过，也许转身就是一辈子，所以，你无论如何都要和我去米国生活。”

  “我就纳闷，为什么非要去米国，国内不好吗？”郑清文说：“国内改革开放，一天一个样，发展日益月新，前景广大，正是好男儿大展身手的时候。

  并且，我跟你去米国能做什么，难道在家里做家庭主夫？”

  这……

  杨参谋沉默了，她看出来郑清文很抗拒去米国，

  “我就奇怪了，国内所有年轻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出国，而你们几个有机会，却推三阻四，这是为什么？”

  郑清文大义凛然一挥手，沉声说：“如今春风浩荡，风起云涌，改革浪潮迭起，时代在变，波澜壮阔，大好男儿，应顺应时代，响应号召，为国家发展出一份力，顺势而起，而不是去国外享受资本主义的糖衣……”

  他的高大身影当着月亮，杨参谋定定看着他，这一刻，感觉他光芒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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