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把那金瓶子塞进怀里，拍了拍，“放心吧，就算它不是救命的。只要是你送的，我也会贴身收好的。”

雪冥这才露出笑容，“好。”

牧野狡黠一笑，“那我送给你的礼，你什么时候穿上？”

雪冥：“……”

岁除那日，他喝多了酒。梦里隐约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但是醒来也只记得那一个背影，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牧野偏偏送了他一套衣服，他一下就想起来了，那人一件件褪下，又裹了他的狐裘。

原本新年头天就要出发去北雪的，就因为那衣服，他险些走火入魔，调息了整整三天。

而且牧野送他的衣服，还是一套从里到外，设计精巧的大红华服。

最重要的是，那是女子服饰。还偏偏是他的身围长度。

若非那少年笑得人畜无害，他绝不会收下。

雪冥到现在都后悔，他到底是喝了什么迷魂汤，怎么就答应这人，以后有机会一定会穿一次给他看。

雪冥眉心都快打结了，“以后再说。”

牧野顿时不高兴了，扯了扯他身上的狐裘，“诶，不是我说你啊大雪球，你怎么又穿上这身狐裘啦？虽然现在冬天冷，但是你早就不怕冷了啊，之前最冷的时候你都不穿这狐裘，现在怎么又穿上了？你穿我送你的衣服不好吗？”

雪冥直接忽视了前半段话，反问：“你觉得好吗？”

牧野：“好啊，很漂亮啊。”

雪冥咬牙，“本尊是男人！”

“就试试嘛，我知道你是男人。可你比好多女人都漂亮，我就想看看。”

雪冥板着脸不说话。

牧野摇摇头，每当雪冥摆出这个脸色，就是怎么说都没用。

他更加软骨头一样靠在雪冥肩上，好像是企图用自己身体的重量压死他，来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一样。

两人的马晃悠晃悠，看起来不是赶着去办正事的，倒像是谁家的大少爷小公子出门踏青的。

而与此同时，同一条路的后面，一辆豪华的马车正在拼了命的赶路。

马夫不停的擦汗，很是卖力。

而马车内，一个妙龄女子仍旧在催，“快一点，再快一点。若是离远了，爹爹定会发现我偷偷逃出家了。”

女子年约十六，梳着少女发髻，容貌秀美有余，脸颊白里透红，手指干净纤细。身上的衣服裁剪得体，那所用丝绸一看就是平头百姓用不起的东西。

而此时，她打扮得如此漂亮，却无心欣赏自己。一心盯着前方的山路，希望能看到自己在努力追上的那个人。

她的身旁坐着一个老伯，看起来有五六十岁了，却目露精光，臂膀有力，分明有身手。

老伯苦口婆心地劝那女子，“小姐，你这样不行啊。偷偷离开家里不说，现如今已经离开了皇城。虽说如今九州基本安定，可定然还是有流寇作乱，试图颠覆江山。

你如今只带我老头子我一个人出门，万一遇到匪徒，可怎么办啊？”

“成叔，是樱樱任性，可是我真的很想再争取一次。您不是功夫很好的吗？一定不会有事的，樱樱求求你了，就最后一次。”

少女楚楚可怜地望着老伯，这般模样，任谁也不忍违背她的心愿。

成叔叹了口气，“你怎么就对那藏花阁的混球动了心呢？明明以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被你那不听话的小丫鬟带着去了藏花阁一次，你就跟丢了魂儿一样，我真是……哎！”

樱樱委屈地低下头，“喜欢就是喜欢，我看他一眼就喜欢。可是爹爹说那是九州王的兄弟，我们是北渊迁来的。

虽然也能在朝中说上话，但无论怎么说，终究是外人，还说北渊曾做过对不起九州王的事，说我们家高攀不上。

可是成叔，九州王分明已经金口玉言，说已九州一统之始，过往恩怨便全部一笔勾销。他是九州王，整个九州都听他的，他不会这么没肚量的。

而且，他不是还重用了爹爹吗？说明九州王不是那种会因为身份而看低人的皇帝。再说咱们的诗诗公主，她与王后是好友，我们北渊明明与东禹最亲近啊。”

成叔听着樱樱的话，眼睛越睁越大，难以想象，一个闺阁女子，如何能分析出这些连他都说不清楚的朝堂内政。

“樱樱啊，成叔知道你自小就聪明。按你说的，我们退一万步讲，就算九州王不插手，也没人反对。可那藏花阁的少东家夜夜笙歌，男女不忌，他哪里有真心啊，分明是个花心浪子。”

“不是的！”樱樱脸颊鼓鼓地，大声反驳，“他不是那样的人！成叔你不要听外面的人瞎说，他的眼睛很干净的，他那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他是个好人，比许多人都要纯粹干净，他不花心。”

成叔也是不知道怎么劝了，只得搬出他最不愿搬出的理由，“可他不喜欢你！小姐啊，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跟我的亲闺女一样，成叔不会害你的。

他那样的身份，普天下的女子他想要谁就要谁，如果他心悦于你，早就八抬大轿到了廖家提亲了，何苦还要你来追。”

廖樱樱脑袋一下垂了下去，哪里还有方才替人争辩时的锐气。

成叔心中后悔，可长痛不如短痛，总好过被亲口拒绝啊。

他正要开口让马夫掉头，那失落的少女却突然抬头，目光坚定，“不管是怎样的感情，我总得问他一句。成叔，我说了这是最后一次，他若对我有一丝兴趣，油锅我也跳。

他若亲口拒我于千里之外，从此这人樱樱再不提。”

成叔摇摇头，“好，傻丫头，别难过。天快黑，我们得先找个地方歇脚……”

“不行成叔，我们得快点追上他们，诗诗公主说他们去了北雪就不回来了。他们又武功高强，不快点追上，就追不上了。”廖樱樱急得额头都冒了汗。

这其实是一个误会。廖樱樱去找离诗诗问牧野的事，离诗诗被乔仞折腾得脑袋发昏，才知道牧野和雪冥走了，去北雪了。

在她这，这两个人单独离开，基本跟私奔差不多，还是去北雪。

所以她理所应当的以为，两人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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