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的深层意识里，只有一个他。

这是牧野所想的一切。

雪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前方，他知道，沉浸进去，就是彻底进迷阵，很可能挣脱不出来，但是他就是沉浸了。

画面有些模糊，但是依稀能看到是在一处温泉里。

牧野眸光失焦，无助又迷茫的望着身前的人，那人一头白发，俊美无双。

看了好久，牧野似乎才定住焦，看清了人。而后视线往下，只看到一双手掩藏在他的衣服里，大概是想开口说什么，可刚刚张开嘴，眼神再次失去焦虑，额头无力地靠在眼前人的颈侧。

好一会，等他从余韵中缓过来，他整个人被翻转，换了一面。

这不是雪冥第一次看到牧野的神情，他的小野，他养了这么多年，知道他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的含义。

只是这是第一次，这般正面看他。

雪冥笑了笑。可是，这跟他们平日里一样，这到底是他心里所想，还是牧野心中所想。

很快，他就知道了。

因为下一秒，牧野的眼神落在了他身上，而他自己皱着眉。

牧野却是很开心，眼睛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一丝表情。

雪冥看到自己的样子，白皮脸染上血色的红。

原来小野要的是这个。

他想看的，是他。

其实雪冥还是想不太明白，为何牧野心中所想为此。

但是只要是牧野要的，他都愿意成全。

阵中阵仍旧在，雪冥闭了闭眼睛，不能再沉浸下去，否则出不了阵了，小野还在等他。

雪冥狠狠咬了下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

眼前的画面一寸寸退远，就连雾气似乎都在逐渐消散，身后匪徒的哼哼声，也逐渐清晰。

雪冥不再停留，拉起这一群匪徒，往出口走去。

与此同时，牧野也入了阵中阵。

也看到了雪冥的渴望。

那画面上，他和雪冥都老了，还长着白胡子，却是手牵着手走在回雪山的路上。

他们每年都要回雪山住一阵子，陪父母。

走着走着，玩闹起来，雪冥会背他，背着背着，会回头亲他。

原来，这是雪冥的渴望。

牧野心头的怒火散得干净，他家大雪球永远都是这样，所求的不过是他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牧野意志力向来就不强，他自十六岁被雪冥惯养着，就算他自己再努力，有这么个绊脚石，意志力也是培养不出来的。

于是，他十分坦然地沉浸在了阵中阵里，反正有雪冥在。

估摸着再一刻钟就能找到他了。

雪冥看着路上直愣愣地立着一个人，瞬间就笑开了。

“真是懒到家了。”他一边无奈着，一边走上前去，喊了一声：“小将军？我的小将军，醒醒。”

牧野不为所动，甚至还咧开嘴笑了一下，笑得雪冥也跟着笑起来。

“这是看到什么了。”

雪冥捏了捏牧野的耳垂，又碰了碰他的脸，还是没反应。

“牧小野，再不醒，我可不客气了，这点迷阵都让你陷进去。”雪冥半是威胁半是宠，眼角眉梢都是笑。

他身后，还立着一群认命的匪徒，耷拉着脑袋，这会一点声也没有了。

他们被雪冥拖着，摔了好几个狗吃屎，大概是摔累了。

雪冥盯着牧野的脸看了半晌，忽而握住他的后颈，俯身亲在了唇角上，亲了许久。

身后，偶然一抬眼的匪徒，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嘴巴张得很想让人塞个鸡蛋进去。

雪冥闭着眼睛，就那样亲着牧野，直亲得他清醒过来。

亲吻的间隙，牧野低低的声音自唇缝中传出，“大雪球，你越发不要脸了。”

牧野板着脸，盯着雪冥身后那一群眼睛快要瞎掉的匪徒。

只是脸太红，板着脸的威严一丝也无。

雪冥回头看了一眼，这帮匪徒怕得要死，无师自通地连连拱手，“百年好合，白头到老，恭喜发财……”

雪冥笑了笑，回头看牧野，手指还捏着人下巴，调戏一般摩挲两下，“九州都知你我同进同出，同吃同睡，现在想躲着人，是不是晚了点，我的小将军，嗯？”

牧野撅了撅嘴，又泄了气，“讨厌死你了。”

雪冥亲了亲他，手上一用力，那绳子瞬间绷直，带着一串“糖葫芦”直接甩到了山外路口，那里有将士守着，会有人押送他们回去。

随后，他揽着牧野的腰，脚尖轻点几下，很快回了他住的营帐。

雪冥有单独的营帐，除了牧野，无人敢进。

牧野的营帐大多时候要商议着正事，基本不住。

牧野不明所以，“你要干嘛？”

雪冥勾了勾唇，侧头在他耳边道：“实现你的愿望。”

牧野一脸懵逼，他愿望什么了？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

九州都说，雪主是个清心寡欲地，剃了头都能直接成佛的那种。

只有牧野知道，这人才不是呢。

只不过牧野从不会说，也不会让雪冥知道他知道。

虽然他很想说，也很想看雪冥的脸。

但是，他一直没说。

这人应该还是不习惯，眼尾泛着红，眼眸低垂，似在忍耐。那是以前牧野只能从镜子里才能看到的样子，这回竟然正面看到了。

这才明白雪冥说的实现他的愿望是什么意思。

他点头，推了推雪冥的肩膀，让他靠在一侧，“好。”

他最爱的，是他家大雪球在他手里会出现与平日里完全不一样的样子。

一垂眸，一皱眉，甚至鼻息变重，抿唇偏头，修长好看的手指，垂落一旁的白发，一举一动都很美，美得惊心动魄。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雪冥，只有他能看到。

他终于碰到了他们家的佛。

（咳，算是小剧场，之后写景熠景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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