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好，模样俊俏，还长着这么一副禁欲脸，又是富家子弟，天然自带征服感。

  玩起来肯定贼带劲。

  他吸了吸鼻子，觉得鼻骨有些痛，替那些富家太太yy了一下。

  顾君弦看着他摸着发痛的嘴角，难得露出了点表情，笑了下。

  他：“……”

  “你他妈什么意吼疼……”

  顾君弦抱住双臂，看着他痛到扭曲的五官，收敛了点笑意。

  他觉得面前的少爷。

  有点贱兮兮的。

  这是他对顾君弦的第二印象。

  喜欢看别人笑话，还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他不死心，还是觉得奇怪，觉得不可能是因为路过才救的他，又问：“为什么救我，为什么找我说话。”

  顾君弦眼皮懒懒掀起来，没头没脑来一句：“你每次都打假拳——”

  他被顾君弦这句搞得摸不着头脑，将还没喝掉的装着鸡尾酒的高脚杯子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怒气凛然：“你他妈什么意思？”

  这话无疑是将他最后一块遮羞布。

  连顾君弦，都看得出来。

  顾君弦淡淡回道：“这杯子一个一万四，正常来说打十次假拳才赚得到。”

  “但你打的假，要打二十次。”

  他：“……”

  他打的假拳，真就这么假？

  顾君弦像是瞧出了他心里的想法，一句话将他堵死：“你打的太假，所以被打。”

  他：“……”

  得，就是他打的假拳太假了呗。

  他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少爷是真不太会聊天。

  说一句话还要断断续续，先抑后扬。

  “我也就是假拳打的假，要是真打，”陆铭宇在空中舞动了会儿拳头，“你看我拳头会不会含糊。”

  顾君弦看他和看跳梁小丑一般，他一时有点绷不住。

  不知道说些什么，有些赌气似地往后一靠，也抱住双臂，学着顾君弦的模样冷冷看着顾君弦。

  身边的医生将他身上的伤暂时处理完毕，退了出去，房间里就剩下他和顾君弦两个人。

  顾君弦突然又开口：“所以我想跟你学拳击，再找个人说话。”

  他：“……什。什么？”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刚才问的是，为什么找他说话。

  顾君弦答的话连起来是，因为你打假拳，所以我想跟你学拳击，再找个人说话。

  不是这人说话怎么断断续续磕磕巴巴的算了，况且他前言不搭后语啊。

  一会儿说他拳打的假，一会儿又说要跟他学拳击。

  他几个意思啊。

  他盯着顾君弦那副认真的模样好一会儿，确定他没开玩笑，半晌才试探地问一句：“你不是说我拳打的假，找我学拳干嘛？”

  “所以你也想学打假拳？你知不知道，职业拳击比赛里，打假拳是犯法的。”

  他突然想吓唬一下顾君弦。

  看着面前这少爷金尊玉贵，出生在蜜罐子里，除了富人圈子里那一套包养之类的潜规则关系，大抵是没太听说过这些地底下的阴暗事。

  他行的这些苟且事，顾君弦不知道。

  倒也在顾君弦面前找到了些优越感。

  没想到顾君弦应了一声：“我知道。”

  他楞了一下，实在不理解这少爷要来学假拳的癖好，联想到富人子弟多少心理有些变态，便也一时了然：“你不是有矿吗，想学假拳，会有顶级假拳手教你，找我作什么。”

  顾君弦正襟危坐，一丝不苟道：“你打的最假，我觉得学起来不费劲。”

  他：“……”

  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他打拳假吗！

  像顾君弦他们这样的少爷，要什么有什么，说话都是这么个鸟德行吗！

  他偏生就不要惯着这种人，他天生与这种人为敌。

  顾君弦眼神突然有些涣散：“而且我也不是真的想学打假拳。只是想找点别的。”

  “不太一样的事情做。”

  他愣住，看着顾君弦突然有些神伤的表情，从他话里头品出点不太一样的意思。

  像他们这种富家子弟，或多或少活的都挺拧巴，都需要些不太一样的方式放松。

  他理解。

  他拖长尾音“哦——”了一声，不知觉带了些同情：“行，那爷以后就教教你，陪你说说话。”

  “不过先说好哈，半小时——”他觉得既然别人少爷看上他点名要他陪他说话，那怎么着，也得宰他一笔，“一万五。”

  顾君弦：“嗯。”

  他：“！”

  这……他随口瞎说的。

  后来他才知道，这众星捧月的京圈少爷，青少年时期被管制的甚至不如一只可以飞的鸟。

  这个少爷，羡慕他可以恣意凭自己的意愿生活。

  可人生在世，哪有什么都是凭自己的意愿。

  所有人都在被无形的推力推着往前走，身不由己。

  如果可以，他也不会选择来到地下赌场打假得不能再假的假拳，领着朝不保夕的工资，住着没巴掌大的廉租房，活的像条过街老鼠。

  陆铭宇苦笑一声。

  顾君弦不如他表面看的清高，他了解顾君弦心里最阴暗的一面，最脆弱的一面。

  其实他们能相识成为如此关系，陆铭宇觉得，和少年时期两人外强中干的性子，脱不了干系。

  他表面狠戾，实则内心敏感，对什么事情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活的胆战心惊。

  而顾君弦面上虽看着生冷不易接近如终年不化的寒冰，其实情绪却鲜有发泄的途径。

  那些在外界看起来耀眼的成就，都需要泯灭人性的情绪压制。

  他在那段时间遇到顾君弦，给予了顾君弦一部分情绪价值。

  虽然是他收着顾君弦的钱，实际自己也随着顾君弦的性子，愈发沉稳。

  人是复杂的动物，没人能做到表里如一。

  至少在陆铭宇看来。

  往往那些表面越是情绪稳定的人，其实心里越拧巴憋屈，找不到情绪发泄的途径，久而久之便积郁成疾，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压抑。

  而这种心理压抑没办法通过普通手段发泄出来。

  便要走极端的方式，来疏解心中压抑到极致的情绪。

  极端的方式，包括但不限于，黄赌毒。

  富人要走上这条道路，少不得手上沾些人血，吃着人血馒头上位。

  富人常常带着佛珠于手腕，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寻求些杀生后的心理安慰。

  后来，顾君弦每周五晚上都会来地下赌场，他也慢慢从最低级的混假拳的拳员变成了顶级拳手。

  顾君弦也开始教他如何操盘，如何进行模拟投资分析。

  他开始觉得，顾君弦这人，别看这人外冷内热又贱兮兮的，不过是这能处。

  说一不二，做事又果决，从不婆婆妈妈，手段也是雷厉风行。

  他打心眼里佩服。

  只不过这种佩服从没被他表现出来。

  男人的胜负欲被激发出来往往就在一瞬间。

  他想，自己的胜负欲被激发出来的那个瞬间，大抵就是顾君弦低着眸子看着他的时候。

  从此，顾君弦和他之间产生了某种微妙的磁场。

  亦敌亦友的微妙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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