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拦轿？”

  “回郡主，是秦家的人。”

  秦家？

  秦如月的秦家？

  柳婵真捏了捏指尖，不明白秦家怎么会突然找上自己，不过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罢了……

  “郡主，秦楠之女妹秦如月有话与郡主说，不知郡主可否容臣女上车一叙？”

  柳婵真顿时瞪大了眼，秦如月不是被崔衡送回府了吗？

  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拦她的轿子，还说有话要和她说？

  柳婵真沉吟片刻，道，“秦小姐进来吧。”

  不多时，她面前的车帘被人从外揭开，一张俏生生的脸逆着光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脸上挂着亲和温婉的笑意，让人观之便不由心生好感。

  “见过郡主。”

  柳婵真问：“你不是被表哥送回府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拦我的车驾？”

  秦如月温婉一笑，回道：“皇上是把我送回去了，但现在已经回宫去了。”

  “至于拦郡主的车驾，我说了，我是有话要和郡主说。”

  “秦姑娘但讲无妨。”

  柳婵真也有几分好奇，秦如月会同她说什么，难不成是听信了先前的市井流言来问她与崔衡的事？

  柳婵真估摸着应是此事，毕竟除了崔衡外，她和秦如月实在没什么别的牵扯了。

  “郡主果真是个爽快人，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我听闻郡主与皇上有一段旧情，我知道郡主身份贵重又是于国有功之人，这种事怎么着都轮不到我过问，可我与皇上的事已经私下定好了。”

  秦如月说到这儿，顿了顿继续道：“我想，我做为皇上未来的妻子，应该来见郡主一面，我想知道郡主究竟是如何想的。”

  她猜的没错，秦如月来找她，果真是为这件事。

  妻子？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心中说不出是何感受。

  “毕竟以郡主的身份和皇上对您的情意，你若是入宫对我而言是一件不小的挑战。”

  柳婵真笑着回应，“秦姑娘与表哥的婚事还未确定，一无旨意，二无婚约，此时来找我是不是太早了？”

  “事情虽还未过明路，但皇上已与我哥哥说定了。”秦如月说着又自信一笑，“况且除了我谁还能做宁朝皇后呢？”

  她确实有这样的资本，宁朝开国秦楠当为首功。

  哪怕崔衡对她毫无感情，为安抚昔日追随他的臣子们，他也该娶她为后。

  “那我在此先恭喜秦姑娘了。”柳婵真面上不动声色，“但秦姑娘怕是找错了人，我与表哥之间只是普通的兄妹之谊，至于你所忧虑的那些事，不过是些荒唐的市井流言不足为信。”

  “我绝不会是秦姑娘的阻碍与挑战。”

  秦如月微微挑眉，她放缓了语气浅笑道：“可这些事都是皇上亲口告诉我的，难道也不足为信吗？”

  柳婵真闻听此言，心头一颤，脸上的淡然险些维持不住，她缓了好一会，方听见自己有些许僵硬不自然的声音：“表哥对你说了什么？”

  难道崔衡真的把他们之间的事都告诉她了？

  不过也是，如果秦如月当真是表哥未来的妻子，她有权知道那些事。

  只是不知道崔衡说了多少，是把所有的事都讲了吗？

  她一想到眼前的女子有可能知道他们之间的所有事，心中就涌起一股无地自处的羞愧，她先前为求活下去，做的事确实不甚光彩。

  “该说的都说了。”秦如月微笑道，“我今日来只是想知道柳姑娘日后会不会成为我的阻碍。”

  “毕竟……”秦如月状似无意地说，“若非郡主一味地拒绝，这个位置其实也轮不到我坐。”

  秦如月说完这句话后就一直认真打量着柳婵真的神色，看她的眼中有没有后悔，有没有失落与难过。

  柳婵真藏在袖袍中的手紧紧攥在一起，面上却仍是浅浅的笑意：

  “我说过了，我不会是你的阻碍，我与表哥只有兄妹之谊。”

  秦如月闻言也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起身盈盈一拜，“愿郡主一言为定。”

  “臣女告退。”

  秦如月走了。

  柳婵真松了口气，全身卸了力道，有几分虚弱地靠在车壁上，她缓了片刻后挑开车帘看着秦家马车远去的影子。

  这位秦姑娘除了家世以外，自身也并不是好对付的。

  不过也是，一国之母怎会是什么心无城府的女子？

  若没点手段如何坐得稳凤位？

  柳婵真自认自己没什么手段心计，脑子也转得不够快，如今崔衡立后在即，而这位皇后还偏偏对她有所忌惮，若等她日后上了位，她真的不会介意他们之前的事，不会对付她吗？

  柳婵真不聪慧，可也明白一个道理。

  没有女人会喜欢看一个自己不喜的人天天在自己眼前晃悠。

  这京城真是留不得了。

  “什么？！”王氏大惊，“我们在京城好端端的，做什么要回永固去？”

  “我不同意。”王氏道，“京城不好吗？富贵安宁，所需之物应有尽有，不比永固好吗？”

  王氏心中打着鼓，虽说如今柳婵真是尊贵无双的郡主，可永固那样的小地方远比京中要复杂得多，万一真起了矛盾，那些兵可没有那么快的就会出现护住她们母女二人。

  王氏当初被他们从永固强逼了出来，如今虽说身份地位已然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但她心里却始终埋着对那儿的恐惧……

  不过柳婵真与王氏的想法却截然不同，她如今是郡主，还不是一般的郡主，是于国有功的郡主，整个永固怕是也没有地位比她更高的人。

  她在那儿再也不用担心谁会欺负她，她只需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了。

  “母亲，如今情形不一样了。”柳婵真说，“表哥要成婚立后了，且新任的皇后忌惮于我，若等她上位，我们还能有安稳的日子过吗？”

  “与其在京中担惊受怕不如我们回老家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立后？”王氏神色古怪，“衡儿要立谁为后？”

  “秦家的姑娘。”柳婵真道，“秦家可是这次的头号功臣，且人丁旺盛，她哥哥是百官之首，她日后又是皇后，何等尊荣。”

  “我们还是快些离开京中这个是非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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