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什这段时间以来的日子可不好过，上次被那枚莫名其妙出现的蛋击碎了自己二段变身之后的身体，又被米宁躲在暗处偷袭了一下。

  这下不光是肉身彻底粉碎，就连灵魂都受了重伤，变得有些残缺。

  最后稀里糊涂的被哈什将重伤的灵魂注入到佩伦这具全是伤痕的身体中，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也彻底沦为了米宁的阶下囚。

  自己一半的灵魂被对方封印到特制的水晶瓶中，导致本身就重伤的灵魂更加虚弱，无法完成自我修复。这样一来，他的灵魂和这具羸弱的人类身体就无法完全融合，导致这具身体上的伤也无法恢复。肉体的伤势无法得到缓解，让哈什根本就没有机会和办法来滋养灵魂。

  就像是一个恶性循环，灵魂和肉体之间都无法得到恢复的可能性。

  加上另外一半的灵魂被封印在水晶瓶中，哈什想要求死都不可能。身为恶魔的他，被困在这副躯壳当中已经是一份屈辱了，现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状况更是让他几乎要丧失了所有的期望。

  像今天这样的对话，已经有过几回了。哈什每次看着对方口口声声“曲解”着真相，还用女神当做借口，他的心中就在暗暗冷笑。现在支撑着他继续和米宁周旋的动力，就是另外两个去往其他种族破坏这个位面的同僚。

  就算自己最后没法被救出去，他也得将米宁背叛恶魔一族的消息传递出去，让将来降临到这个位面的恶魔大军不会被这个无耻的背叛者所欺骗。

  餐桌上陷入了沉默，只有食物被咀嚼的声音还在传出。

  “你觉得，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们这些种族算什么？”

  米宁突然提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弄的哈什一时间没能弄明白对方的意图。不过看到对方没有拿出那个水晶瓶，哈什也不准备搭理对方。

  但似乎这个提问，米宁并没有想让哈什来回答，而是直接又抛出一个新的问题来。

  “你知道曾经的恶魔位面是什么样子的吗？”

  哈什仍旧默不作声，但心中却不禁想起自己在历史书上看到的那些描写和图画。

  很久以前的恶魔位面，环境十分良好，各种自然资源都很丰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能要比这个位面更适合生物生存。

  但这种情况早就在很早以前就发生了变化，空气中飘荡着挥之不去的硫磺味，曾经生长着各种植物的肥沃土壤也都变成了翻滚的岩浆、皲裂的大地、绵延几千里的沙漠……

  尤其是在六百年前的那场战败之后，不甘心的恶魔对于资源的索取变得更加野蛮和无节制。现在整个位面中，还保有生机的地方已经十分罕见了。

  恶魔是很强大，但也不是从一生下来就能够像哈什和米宁这样强大到直接吸收魔力来维持生命的地步的。恶魔也是从普通的、需要吃饭睡觉的小恶魔成长起来的生命。

  然而现在的恶魔位面，已经快要无法支撑起恶魔这个种族的延续了。所以恶魔对于下一次的战争才会如此急迫和执着。曾经的仇恨，已经演变成了为了种族延续的不得不为之的选项。

  想到这里，哈什心中更加烦躁，那张原本属于佩伦的、满是伤痕的脸上露出一种焦躁的神情。

  看到哈什如此的神情，米宁知道对方在心中已经回答了之前的那个问题。吃下一口面前的美食，他才从另外一个角度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这个位面其实和我们的位面一样。长久以来的战争和种族更迭，让这个位面的环境也在不停的恶化。只不过这里的种族没有我们做的那样极端，所以暂时还没有让这个位面也变成恶魔位面那样的炼狱。但如果将来战争继续下去，即便是我们赢了，收获的也不过是另外一个毫无生机的‘恶魔位面’而已。”

  说完，米宁停顿了一下，才再次开口说道：“所以，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们这些所谓的高等种族算是什么？”

  哈什停下了动作，愣住了。

  不等他回答，就听到米宁再次自己给出了答案。

  “是蛆虫、是病毒、是毒瘤……只要战争一直继续着，我们就是最终毁灭这个世界的最大灾厄！”说完，米宁露出从来不曾出现过的、让哈什都感觉有些毛骨悚然的表情，继续开口，“女神创造了这个世界，深深地爱着这个世界，用尽一切保护着这个世界！你猜，如果女神真的存在的话，她会如何处理毁灭这个世界的灾厄呢。”

  哈什感觉到一股寒彻心扉的冰冷从头顶一直传递到脚底，他发现自己可能判断错了。这家伙并不是站到了这个位面的生物一边，而选择背叛恶魔一族……

  保持着那个瘆人的表情，米宁就这样盯着哈什许久，直到对方眼神彻底慌乱，自己感觉到对方的心神也彻底失守，这才面色一整换上平时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

  “放心吧，我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准备消除这个世界上所有所谓高等种族的疯子。”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愕和怀疑，哈什还补充了一句，“我以我的灵魂发誓！”

  用灵魂发誓，终于让哈什收起了怀疑，同时在心中用许许多多打码的文字，好生问候了一下这个变态。

  但没过多久，他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比刚才更加震惊的神情。哈什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此时自己是一种什么情绪，愤怒？惊恐？不屑？还是一种难以描述的钦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消除战争，比消除所有种族更加不可能！你这是痴心妄想，我看你就是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

  哈什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完全受制于人的处境，情绪激动地、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指着米宁的鼻子大声呵斥着。

  而面对如此状态的哈什，米宁脸上的笑容更盛。他知道，自己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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