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嬷嬷语速不快，她要讲的故事有点复杂。

  二十年前，宫里选秀，其中有一个身份特殊的女子。

  她是先皇外出游历时结识的，正值选秀之际，先皇便将她带进了宫，放进了秀女当中一同竞选。

  但大家私下里都知道女子乃是先皇钟情之人，于是女子毫不费力的通过了所有考核。

  先皇立刻便册封了她。

  婉贵妃。

  她几乎与皇后平起平坐。

  而先皇自然对新封的婉贵妃宠爱有加。

  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后来的太后娘娘，她对婉贵妃恨之入骨，就在暗地里想尽办法迫害婉贵妃。

  婉贵妃是个温柔如水的女子，一些小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所以皇后更生气了。

  直到有一天，太后的线人偷听到婉贵妃和婢女的谈话。

  知道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说民间有一个宝贝，名唤琉璃盏。

  可以聚魂魄，活死人。

  冯嬷嬷说话的时候，墨倾羽一直低垂着眼眸，直到说到这里，墨倾羽忽然心头猛跳，眼神死死盯着冯嬷嬷。

  “这是真的吗？”萧玉辰不由地坐起身，语气激动。

  冯嬷嬷忽然跪了下来，匍匐在地。

  “回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奴婢原本是婉贵妃的婢女，后来婉贵妃被太后所害，奴婢才被调去了坤宁宫伺候！”

  “婉贵妃被太后所害？”萧玉辰不禁心头火起。

  “不错，她为了能得到琉璃盏的下落，复活她早幺的孩子……”

  这次说话的是墨倾羽。

  萧玉辰惊讶不已。

  冯嬷嬷点点头，继续道：

  “只是，传言中，琉璃盏可以复活的根本不包括已死多年，肉身早已化作泥土的人，但太后不信，认为婉贵妃是骗她的，所以……”

  “所以后来才有了陷害婉贵妃，将她赶出宫……”墨倾羽说完，神色哀戚。

  萧玉辰心头巨震。

  “原来，婉贵妃便是……兄长的母亲！”

  “是，当时我娘身怀六甲，被赶出宫后，没有了经济来源，甚至连容身之所都没有……”

  墨倾羽攥紧了拳头，声音冰冷。

  后来的事情墨倾羽没有说，但萧玉辰能猜到。

  ……

  婉贵妃拖着沉重的身子，过得无比艰难，直到有一天遇见了星云阁老阁主。

  老阁主收留了她，但条件是她腹中孩儿将来要跟着他，为他做事。

  婉贵妃虽然知道对方所做之事不会简单，并且还会有危险。

  但她没有办法，只能含泪答应了。

  墨倾羽沉默良久。

  “皇上不必忧心，事情都过去了。”

  墨倾羽宽慰道。

  “关于琉璃盏，民间的传说都指向同一个，那就是复生。”

  “那你可知道琉璃盏的下落？”

  萧玉辰知道墨倾羽的想法，既想问，又怕知道答案，更怕失望，所以他问了出来。

  “回皇上，琉璃盏在二十年前失踪后一直没有再出现，直到……两年前，有传言称，琉璃盏出现在南苑国，于是老阁主便派了属下去……”

  “为什么是老阁主？”萧玉辰疑惑。

  “因为当时，太后和老阁主有合作！”冯嬷嬷如实说道。

  “老阁主的宗旨一向是拿钱办事，直到公子接手后才改变的。”

  萧玉辰不禁感慨万千。

  墨倾羽应该是费尽了心力，将星云阁从里到外改革了一番，才有了如今人们口中神秘又强大的星云阁。

  最开始先皇找上老阁主时，老阁主之所以答应，也只是利益驱使。

  没想到……墨倾羽竟然一直遵循至今。

  “老阁主派的人，是我和阁中另外一个兄弟。”墨倾羽缓缓说道。

  萧玉辰却听出了他语调中难以掩饰的哀伤。

  “我们并没有找到关于琉璃盏的任何消息，而且还……折了一人！”

  折了的那个人，便成为了墨倾羽心中抹不去的痛。

  “……我们去了南苑，但是无功而返，中途的时候，老阁主派了人来，将北雁……也就是我的那个好兄弟调离，后来他便没了消息，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很难想象，当时明明两个人出去，回来的却只有墨倾羽一个人，他心里的悲愤可想而知。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也别太难过了。”

  墨倾羽冲他感激一笑，只是笑容牵强。

  这其中定然还发生了其他事，比如婉贵妃在哪？她又怎么会知道琉璃盏？

  老阁主为什么会中途将北雁调离，北雁为什么会突然死亡？

  关于这些萧玉辰都没有多问，毕竟是墨倾羽心里的痛处，他怎能去揭伤疤。

  “你可知道如今这琉璃盏的下落？”

  萧玉辰问道。

  冯嬷嬷表示不知道。

  萧玉辰又看向墨倾羽，见他神色有异，不知道在想什么。

  “琉璃盏的下落不明，但这些年间……”

  墨倾羽缓缓开口。

  “……它在南苑以及西凉都有过消息，加上无极公主所说，我打算去一趟西凉。”

  “也好。”萧玉辰是赞成的。

  无论出于何种考虑，结果如何，他觉得，墨倾羽都应该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嬷嬷在宫中可还习惯？”墨倾羽问。

  萧玉辰问正有此问，他也看向了冯嬷嬷。

  冯嬷嬷再次跪了下来，对萧玉辰行了个大礼。

  “皇上，奴婢年事已高，如今身体已经大不如前，恐怕不能再为宫中效力，求皇上让奴婢出宫吧！”

  说着，再次叩首。

  “嬷嬷快起来吧……”萧玉辰说道：

  “嬷嬷半生都在宫里操劳，如今确实已经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就，朕允了。”

  冯嬷嬷感激不尽：“谢皇上，愿吾皇万岁，身体康健，东黎千秋万代！”

  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萧玉辰不禁有些动容。

  “下去吧，收拾好去领了银两，出宫了也好有银钱傍身！”

  凡是年老出宫的宫人，都能领到一笔银两。

  “谢皇上！”

  冯嬷嬷退下后，墨倾羽才转身对萧玉辰一抱拳。

  “我也回去收拾一下，不日便会动身出发，宫里……拜托你了！”

  说着他郑重地行了一礼。

  萧玉辰顿时鼻尖发酸，语气郑重。

  “你安心便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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