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放弃对我的恨，而是不想活在糊涂中留下遗憾，事实很残酷，但你很幸运……”蓝宴书此时面色红润，他看着荀渔。

  所有的不幸能够终结在上一代已是万幸，他从来都不爱阿淳，既然他是他的儿子。

  他能得到他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幸福，他也真的为他开心。阿淳靠着乞讨长大，他作为父亲又何尝不知道？可是他无法释怀过去，便只能放任。

  荀渔深深地看了一眼蓝宴书，知道他现在是回光返照，也没和阿淳多待，说完了话她们就走了。

  阿淳走出门外，心中无比复杂。他曾经恨过怨过，明明他是尊贵的皇子，却被抛弃飘零半生。

  可如今得知了所有的真相，他又十分迷茫……他不知道他该恨谁……

  “阿淳，你还有我，还有缘君。只要你想，我会为你报仇。”荀渔认真地看向阿淳，怕他钻牛角尖。

  “妻主，呜呜呜呜……”阿淳再也忍不住扑到妻主怀中泪如雨下。

  是啊，他还有妻主还有缘君，过去的事情又有什么好怕呢？他曾经执着的真相他现在已经知道了。

  他不能说不恨蓝宴书了，但他现在更恨的是赤焰皇室和东丽，她们从始至终未曾将他们父子当人看。

  阿淳是可怜的，蓝宴书又何尝不是可怜的呢？正因为如此荀渔才能容忍蓝宴书活着，蓝宴书从头到尾都没有做过一件错事，要说错那也是三大皇室的错，是这吃人的女尊世界的错。

  荀渔拍着阿淳的背，把人抱在怀里。耳边是夫郎的抽噎，天边是灰蒙蒙的天空。她知道她该行动了，所有的罪恶与痛苦，唯有战争才能得到平复。

  蓝宴书死了，死在了午后淅淅沥沥地小雨中。他带着满腹仇恨和意难平，死在了无双郡的小院子里。

  荀渔对此并没有意外，只是找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把人厚葬了。说到底，蓝宴书不过是那个承担了所有罪孽的可怜人罢了。

  苏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怔愣了片刻，便继续看着手中的佛经。

  ……

  赤焰人从来没想到玄甲军的速度这么快！更让东方雅没想到的是燕平打到赤焰国都的时刻，长安王荀渔亲自带兵攻打东丽去了！

  “同时攻打两国，长安王她是疯了吗？！”

  “我们可以向东丽求援，赤焰之危日后便是东丽之危，联合扛敌未尝不可？”

  “你觉得东丽皇室会帮我赤焰吗？”东方雅嗤笑一声。

  大臣们不明白当初的秘辛，她却是知道一些的。如今东丽掌权的人都是和赤焰有仇的那批人，恐怕除了长安王，最希望东方氏倒台的就是她们了！

  “长安王未曾对大祁用兵，她对我赤焰怕是有误会。”

  “……”

  “……”

  不止东方雅无语，赤焰女帝也十分无语。就算如今她们举步维艰想要求和，长安王也压根不给机会。

  谁不知道当年赫连弈从天水北境进军，那里正是长安王的老家，老家都被人抄了，如今没有足够的利益，长安王怕是傻了才会同意撤兵！

  赤焰此时山河飘零，再加上这几年经济不景气，就算她们想用利益交换，长安王怕是也看不上她们这仨瓜俩枣。

  现如今燕平带着玄甲军在国都百里之外按兵不动，怕是在等，等她们的态度。

  “要不……”

  “……”

  大臣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出投降那俩字，干脆各个揣着手静静等待女帝的决策。

  “降……朕降……”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玄甲军打进来了！”

  赤焰女帝投降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这是压根儿也不给她们投降的机会啊！

  朝堂上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有穿着黑甲的士兵杀了进来，众人吓得抱头鼠窜。东方雅看着冲进来的玄甲军，随手抄起了一根笏板高声道：“事已至此，杀啊！”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要么杀出一条血路挣得一线生机，要么就等着被俘虏。就看长安王对待蓝氏的态度，她可不信长安王会放过她东方家！

  可怜可恨，当初她刚愎自用，害得赤焰失去了赫连弈，否则也不会是现在的局面。

  一刀一刀落在了东方雅身上，她仿佛不知疼痛一般，赤红着眼往前冲，直到倒在血泊中。

  燕平站在大殿外，看着所有人奔走逃窜，只有一个大皇女尚有几分血性。她心中一时无比感慨。

  今时今日，她竟然真的踏平了赤焰的土地。曾几何时，赤焰给天水带来了多少灾难。

  赤焰在神州大陆上曾也是兵强马壮，历数东方氏那也是人才辈出，到这几代，比较有出息的就是东方雅了。

  东方雅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当初三国联合攻打天水时，她也在极力为百姓谋取利益，不管她的出发点是为了皇位还是其他。

  但是从天水带回去的种子，确实是有利于百姓的，可惜她生在了赤焰，生在了东方家。

  女帝和朝臣们逃窜时，只有这一位大皇女手执笏板奋起反抗。实在是可悲可叹。

  “将军，全抓起来了！”苏慕跟在燕平身边与有荣焉。

  曾经她不过是个种地的泥腿子，是渔妹告诉她人还有另一种活法，是将军燕平一路教导提拔。

  她这个泥腿子如今正踩在赤焰女帝的背上！北境的父老乡亲，她苏慕，为她们报仇了！

  “带走吧。”燕平理解苏慕的激动，此次攻打赤焰的玄甲军，有一多半都是当年的北境人。

  “是！”苏慕哽咽着笑了笑，拖着赤焰女帝一步步往外走，其他女兵也押着赤焰人跟在苏慕身后。

  曾是北境人的部分玄甲军看到这一幕，纷纷侧目红了眼眶。

  “娘……爹……孩儿报仇了……”

  “呜呜呜……”

  “姐姐……妹妹给你报仇了……”

  赤焰女帝耷拉着脑袋，耳边是玄甲军悲戚压抑的哭声，恍然间她才明白自己为何会输。

  她输给的不是长安王，而是这些普通老百姓的孩子。

  如果荀渔在这里，一定会告诉她你不仅是败给了百姓的孩子，你也是败给了自己的无耻。

  赤焰灭国，天下哗然，短短六年的时间，异军突起的长安王便灭了天水、赤焰两国。

  不管世人如何猜测，荀渔她们都将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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