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青说着，可没有半分要解释的意思，只是戏谑的观察浣碧脸上精彩的表情变化。

  别人都在猜测，浣碧到底是怎么被皇上看上的，是不是真凭着年轻貌美把皇上迷得团团转。

  浣碧却清楚，她的上位之路有多么屈辱。

  那日红烛摇曳，皇上没喝醉也没失智，在看见浣碧脱光上衣之后冷冷的盯着她一言不发，浣碧慌了，赶紧跪下请罪。

  “回皇上，我们家小主去了咸福宫，奴婢在屋里……在屋里换衣服。”

  “我们家小主待我如姐妹，我是来了葵水，才换的。”

  浣碧找借口到最后自己都不信，她跪在地上，见皇上久久没有动静，抬头看了一眼。

  ‘啪’

  这个耳光很轻，皇上连大臂都没动，浣碧却感受到火辣辣的疼。

  想到甄嬛能被娇宠着抱在怀里，浣碧就只能这样毫无尊严的跪在地上，忽然她就带着视死如归的感觉了。

  “皇上，为什么长姐能得到你的喜欢，我就不能？奴婢也是甄家的人啊！”

  “甄家的人？”

  皇上眯起眼睛让浣碧继续说，浣碧此时理智回来了不少，知道她母亲是罪臣之女的事不能乱说，只编了外室、妓女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却不想被皇上扣上呷妓、私养外室的名头。

  浣碧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刚才爬床都没让她这般如履薄冰。

  和皇上说话真是门艺术活。

  “皇上，您怎么来了？”

  甄嬛从外头回来就看见苏公公一脸沉重，稍加提点甄嬛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不成想浣碧是个蠢的，敢把身世说出去。

  涉及甄府，甄嬛那点被抢了男人的心情早就被更大的恐惧覆盖，强压住火气才没动胎气。

  “嫔妾不知皇上大驾，有失远迎，浣碧，还不去上茶？”

  浣碧瑟缩的叫了句小主没敢动，甄嬛看着皇上的脸色也不准备让他先低头，只是改了口，让流珠伺候茶水。

  “嫔妾管教宫人不严，让皇上耻笑了，嫔妾有罪。”

  甄嬛将人都打发出去，收敛了笑意，端方的跪在下面，皇上看她还大着肚子，没有要牵连她的意思。

  “你还有着身孕，朕说了，你不必行礼。”

  “皇上皇恩浩荡，嫔妾却不敢轻易领受。”

  已经坐在皇上身边了，甄嬛才做出那副凄凄惨惨的模样。

  “嫔妾不敢欺瞒皇上，方才苏公公已经跟嫔妾讲了这里头的情形，这件事不是嫔妾安排的。”

  “朕相信你。”皇上细细的摩挲着甄嬛的手背，“可刚才浣碧说的长姐、庶女，你可知道？”

  “嗯。”甄嬛缓慢的点了点头。

  “浣碧本来是甄家一门旁支的外室女，因着先帝核查官员私养外室严格，浣碧的母亲便被抛下了，后来父亲升迁，在当地小有名气，浣碧的母亲病重，便带着信物前来投奔，希望能给浣碧口饭吃。”

  “这件事说起来并不光彩，且浣碧刚到嫔妾家里时，正赶上先帝最后一次大选，若是家里平白多了女儿，会有官员避选秀女的嫌疑，嫔妾的父亲就只能先让浣碧做嫔妾的贴身侍女，这么多年，她和流珠同我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嫔妾进宫之前母亲提点过，嫔妾思来想去还是不告诉她真相，等她出嫁为她多添一笔嫁妆，没想到她偏听偏信，错怪了嫔妾。”

  甄嬛这一番话说的漂亮，又是先帝又是远亲的，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想追究也难，更何况甄嬛看出来皇上有回护她的意思，远亲还扯不到甄府头上。

  浣碧也明白过来这是要保她，眼泪刷的一下流了满面。

  “小主进宫前日，奴婢去夫人房里送补药，听了一耳朵，还以为夫人善妒，竟然错把恩人当仇人。”

  甄嬛听到浣碧意有所指，不禁微微蹙起眉，皇上的眼神发生很微妙的转变，带着三分怀疑和玩味，问甄嬛，事实如此吗？

  “是，嫔妾不敢欺瞒皇上。”

  “是不敢，还是不会？”

  甄嬛猛的抬头。

  “罢了，你有孕在身，早些休息吧。”

  甄嬛猜不透皇上在想什么，临别他说的那句话更是让甄嬛摸不着头脑。

  “吾儿磨尽三缸水，唯有一点似羲之。”

  “皇上，这浣碧怎么处置？”

  出了外头，苏培盛小心翼翼的请示皇上。

  皇上摇了摇头，苏培盛立刻甩了下拂尘，让人将她拖走。

  浣碧是真的慌了，将甄嬛视为救命稻草，死死抓住。

  “小主，小主，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你求求皇上，你求求皇上……”

  “皇上！”

  甄嬛在这一瞬间想到党派之争时，最忌讳内斗，前几日皇上还提过他父亲的奏章写得好，绝不能因为一些儿女私情影响整个家族。

  甄嬛擦干眼泪，追了出去，大抵消磨了她的恩宠替浣碧求情。

  浣碧不知道在碎玉轩日日行走的内室里跪了多久，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无比陌生，待到苏培盛回来的时候，语气带着不屑，让她跟着自己离开。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浣碧穿过长长的宫廊，到了那条以前只能看着甄嬛走过的甬道，从外室到内室。

  她好奇自己没有凤鸾春恩车就罢了，为什么连侍寝的规矩也没？

  菊青给她的‘宫廷密药’明明她就放进皇上的茶水里，她以为皇上在前面喝了茶水起了药效的，才会铤而走险。

  还是说，药效不够……

  浣碧很怕搜身，直接把菊青给的另一颗塞到嘴里，确认苏公公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才松了口气。

  结果那‘药’在嘴里越化开越甜，最后消失殆尽。

  浣碧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皇上……”

  她来不及思考，终于走到妃嫔该侍寝的那个步骤，皇上捧着一封奏章翻来覆去的读。

  不叫起，浣碧不敢动。她想等着皇上忙完，结果皇上……直接睡下了。

  浣碧在床头跪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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