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蛇不是短尾蝮吗？生长在民间有剧毒？”

  皇后见太医与皇帝面面相觑不由问道：“谨嫔正是被这蛇咬中，不是吗？”

  “这……”

  太医有些拿不准主意，苏培盛眼疾手快，令人将被切成几段的蛇头拿来给太医鉴定，太医看了看伤口，又仔细辨认蛇的品种，这才伏在地上叩首。

  “皇上恕罪，微臣老眼昏花，不能及时救治谨嫔娘娘。但以微臣行医四十几年的经验作保，这确实是一条毒量微小的菜青蛇，并非短尾蝮，若皇上仍有疑虑，也可请太医院其他同僚来……”

  皇上没管太医这一长串的陈词，冷着脸捻动珠串。

  “方才那个宫女呢？”

  “奴婢该死，奴婢罪该万死！”

  雨儿一下跪倒在皇帝脚边，不断叩首，整个屋子里都是她闷闷的叩头声。

  “奴婢错认了短尾蝮和菜花蛇，害的皇上、娘娘虚惊一场，奴婢该死！”

  那小宫女见皇上没说话，还想狡辩，便听到一句如同判官裁决生死的命令。

  “妄言欺君，的确该死，拖出去杖毙。”

  “皇上！”

  那小宫女大概没想到自己会被如此轻易裁决生死，不服气似的抓住皇后的衣裙，皇后没有防备，剪秋大惊。

  “这是哪个宫的宫人，到了如此地步还不认罪伏诛！”

  淳贵人早就准备好了，轻提着一口气，跪下。

  可还没等她开口，一旁的柔嘉看出菊青很紧张似的，勾了勾唇，抢先开口。

  “请皇上三思！”

  皇帝诧异的看了一眼柔嘉，问她想做什么。

  “回禀皇上，臣妾是在想，这雨儿也不是第一天做宫女了，怎会不知祸从口出这句话，她向皇上进言咬伤谨嫔毒蛇的品种，不论对错都不会有赏赐，反而辨认错误还有可能像如今这般招来杀身之祸，那她到底图什么？”

  “说了一堆，你的意思是，这宫女是受人指使了？那目的又是为何？”

  华妃进门时被这几个人背后说坏话，现在柔嘉一开口她便以为是针对自己，自然不肯放过她，一心要揪住菊青错处的柔嘉有些浮躁。

  华妃怎么还赶趟儿着找不痛快！

  “臣妾并没有这样说，只是事出蹊跷……”

  “你是怕朕受蒙蔽吗？”

  皇上脸上已经有了愠怒，菊青心中嗤笑，柔嘉肯定不知道皇帝为何生气，这个节骨眼雨儿站出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所有人包括沈眉庄以为自己快死了，这样他们才会失了分寸，做出不符合常理的事来。

  比如今日沈眉庄说什么狡兔死，走狗烹，在皇上眼里，这一定是甄嬛没遵守他们的约定泄了密，就算不发作也会有猜忌，而构陷甄嬛的直接受益者是华妃，那年家和皇上也就多了一条不死不休的理由，总之，这是一条攻心计。

  退一万步来说，谁看不出一个小宫女莫名其妙开口有问题？只是装鹌鹑罢了。

  皇帝佯装生气，目的是给柔嘉闭嘴的机会，给她一个台阶下，然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宫斗经验为零的柔嘉并没领会。

  “皇上恕罪，臣妾并非质疑您的决断，而是希望事情水落石出，还后宫一个清净。”

  都已经上升到整个后宫了，皇上大笑一声。

  “好，很好，皇后，朕也想看看你平日里都是怎么整治后宫的。”

  “不对，这蛇还是从皇后端上来的瓜果里出现的，你的嫌疑没解除，华妃！”

  皇帝自顾自说着，忽然问华妃该怎么办才好。

  “你若能抓出幕后之人，朕还将协理六宫的权利赐给你。”

  “臣妾惶恐。”

  将协理六宫的权利当成一个彩头，褫夺的是皇帝，如今拿它来钓弄自己的也是皇帝，华妃不知为何高兴不起来。

  “臣妾想着，如今局面一团乱麻，这小宫女必然也是不肯说实话的，不如先送去慎刑司，这里还是以救治谨嫔妹妹和安抚各位妹妹为主。”

  华妃这话出乎皇帝的意料，总算看出她这么多年管理后宫的本事来了，皇帝正要点头应允，雨儿似是觉得去慎刑司还不如一了百了，愤恨的望着柔贵人。

  “小主，您好狠的心，要奴婢的命还不够，还要奴婢受尽折磨的死去吗？”

  说罢，她一头撞到柱子上，鲜血迸射，直到一行人拉开雨儿，请太医过去看确认雨儿已经没救了，柔嘉还感觉跟看皮影戏一样。

  “柔贵人，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华妃捂着胸口，“本宫治理后宫多年，也不是没见过贼喊捉贼的，这宫女临终前指认你，你有什么可辩驳的？”

  “臣妾……臣妾冤枉。”

  柔嘉被抽干了气力，跪坐在地上，“臣妾不知雨儿为何突然反口……”

  “当真不知吗？”

  一直没有吭声的淳贵人上前指着柔嘉，“柔贵人早就认识我这宫女不是吗？不然为何你开口便直呼雨儿的姓名！”

  “她是你身边的大宫女，我知道无可厚非！”

  柔嘉此时的反驳显得苍白无力，淳贵人借此和雨儿抛开关系。

  “皇上，皇后娘娘，雨儿是嫔妾的大宫女，犯下欺君之罪，嫔妾不敢袒护，只是嫔妾不得不为自己喊一声冤，雨儿虽在嫔妾身边伺候，心却全挂在柔贵人身上，柔贵人但凡来长春宫。雨儿必定扑上前去，伺候嫔妾时，雨儿也是多有懈怠，下人堆里，经常能听到她抱怨长春宫无宠没有出路……今日雨儿犯下大错，牵连嫔妾，嫔妾心中着实委屈，可还没等嫔妾为自己说话，柔贵人又跳出来，不知是何居心！”

  “嫔妾听着，雨儿死前这一番话，是坐实了两人勾连，皇上，您若要罚，不能只罚嫔妾一人！”

  眼见着淳贵人装疯卖傻那劲又上来了，柔嘉想甩也甩不开。

  “皇上明察！”

  “够了！”

  皇后自知她现在说话底气不足，可还必须有个皇后的样子，只能恳求皇上给她些时候查清真相。

  “雨儿欺君一事重大，查清这蛇的来源同样重要，不然以后伤了皇上，必然使损害江山社稷，臣妾请皇上相信臣妾，必定让事情水落石出。”

  “好，朕就等着皇后的结果。”

  皇帝有了台阶下，赶紧转移话题欲走，在华妃眼里皇帝却是那个出尔反尔，宠信一个嫌疑未清的皇后之人。

  “皇上，这件事皇后娘娘的嫌疑还在呢，皇上若想还娘娘清白，不如交给臣妾……”

  “不必。朕信皇后。”

  虽是一句无心的权宜之计，皇后心中还是升腾起暖意。

  “谢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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