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颜初带着浮生和两百鸢卫，潜入白羽军大营。

  果然，如今营中剩下的都是人些伤兵，还有些伙夫，马夫之类的。

  浮生带着鸢卫，刚好偷走了那些伤兵脱下来的军装。

  大家换上，走进了军营。

  四下寻了几个地方，都未找到关押女童的地方，浮生难得再浪费时间，抓住一个马夫便问，

  “说，战俘和那些妇人女童关押在何处？”

  那马夫被浮生死死地掐住了脖子，一张脸因呼吸不畅已经胀得通红，

  “你们是谁？”

  “我不问第二遍。”浮生的脸上全是杀气，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一些，仿佛随时要掐死他。

  那马夫吓得不轻，指着不远处的几个帐篷，“都关在那里......”

  浮生松开了他，“不要声张，回去睡觉，留你性命。”

  那马夫大口呼吸之后，张口就喊，“来......人......”

  第一个来字刚出口，浮生手中的长剑一闪，已经割破了马夫的喉咙。

  马夫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身后的鸢卫上前将他的尸体拉到边上的草堆里，用草盖上，动作利落，而麻利。

  颜初看着他们这一气呵成，心中虽然震惊，可是这便是当下残酷的局面。

  这马夫无辜，但是没办法，他不死，喊来了人，只会有更多人死。

  这是颜初第一次发现，原来杀人这件事情，也不是真的只是非黑即白。

  这世道如此，总有人要牺牲，甚至有更多人要牺牲。想来在帝王的眼中，夺一城池，扩大领土。

  死一城百姓，也没关系。

  如今颜初更加相信，当时沧辞暮说的，想要天下再无战乱，便要一统天下。

  转身走向那边的帐篷，鸢卫出手极快，就打晕了那几个守卫。

  颜初掀开门帘，走了进去，里面传来阵阵尖叫和惊呼。

  一群八九岁，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个个头发凌乱，衣不遮体，浑身是伤。

  见穿着士兵衣服的他们进来，个个颤抖着往后退，以为又要来凌辱她们了。

  颜初鼻子一酸，这些不过是几岁的女童，却遭受了这样非人的凌辱。

  “你们别怕，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

  那些孩子没人相信，只是抱着身子颤抖，哭泣。

  颜初取下了头上的头盔，露出一张脸，“你们可有人认得我？我真的是来带你们回家的。”

  其中一个小女孩认出了颜初，“你是活菩萨，颜姑娘，我娘说过，你是好人，救了我们的命。”

  小女孩说完，旁的孩子好像也想了起来，都认出了这是当初给他们治瘟疫的颜姑娘，爹娘都说她是活菩萨。

  颜初见她们信任了自己，便又问，“你们可认识阿香？”

  一个小女孩往角落指，那里躺着七八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身上已经爬满了苍蝇。

  下面没有穿衣服，能看出被人凌辱后，撕出的口子，腐烂了，散发着恶臭。

  另一个小女孩哭着说，“阿香被五六个士兵带到帐中欺负了，送回来就没气了。”

  颜初只觉得血全往脑子里涌，她恨不得杀了那些士兵，那些禽兽。

  他们怎么能对几岁的孩童做这样的事情！

  浮生见小姐说不出话来，眼下也不是说话的时候，便又问，

  “可还有其他人关在别的地方？”

  这些孩子像遇到救星，全然不怕了，

  “我娘被关在出门左转的帐篷里，他们怕大人带坏了我们小孩子，所以把大人是单独关在一处的。”

  “我爹被关在右边的帐篷，说是楚州战败了，现在是俘虏，供他们玩耍。”

  另一个女童哭着说，“我哥哥前日里，被他们在头上放一个苹果，比赛射箭。脸上被射了十多箭，死了，他们一把火烧了。”

  颜初听着这些惨无人道的话，心中像被刀割一样。

  “你们还能走吗？起来，我们走，我带你们回家。”

  可是这些女童都很小，又被人多番凌辱，有些已经没了气。

  就算还活着的，如今大都受伤了，根本动弹不得。

  浮生冷静的吩咐鸢卫，“你们出去找些推车，将这些孩子用推车带回去。”

  说完，又陪着颜初走到另一个帐篷，里面关着的全是一些成年的女子。

  个个衣衫破烂，也大都被人折磨凌辱得不成人形，好在都能动。便让另一队鸢卫带着她们先行离开。

  到最后一个帐篷时，里面关着的是一些被抓来当战俘，供白羽军玩乐的男子。

  手上和脚上都套了铁链，颜初掏出匕首，为他们斩断铁链。浮生和其他鸢卫也上前帮忙。

  这些人从前在楚州都见过颜初，自然对她信任。

  “可还有其他人关在这军中？”

  其中一个男人断了两只胳膊，上面还鲜血淋漓，他回答，

  “没了，我们抓进来的时候，一百人，被他们玩乐射杀，如今只剩下这三十多人活着了。”

  这样的悲剧颜初听了一晚了，每一桩每一件都在刷新着她对于这个世道的认知。

  原来，有人真的可以恶到这个程度。

  他们带走这么多人，自然惊动了军中的守卫。

  只是大军攻打沧辞暮的复州去了，如今剩下的这点守卫并不是鸢卫的对手。

  所以，很顺利的将这些人带出了白羽军的军营，这么多人自然不能直接回到楚州城。

  到时候白羽军回来，那还不得一网打尽了。

  颜初便想着，让没受伤的成年男子，回楚州去，接上他们的家眷，一起趁着夜色，往复州去。

  如果沧辞暮能打败白羽军，这些人自然就安全了，得到庇护。

  如果沧辞暮没能夺回楚州，只要他能守住复州，白羽军到时大战之后，肯定要回楚州军营休整。

  到那时，她也能将这些百姓送进复州去。

  沧辞暮定然能护他们周全，让他们不必受白羽军欺凌。

  浮生未说什么，按颜初说的话话去办。

  夜色中，成群的楚州百姓，都悄悄往复州去。

  百姓们心中也觉得有了希望，听说宁王在复州，宁王定然会救他们。

  前些年，宁王在楚州时，他们都能安居乐业。

  宁王殿下就是他们楚州百姓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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