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关上灯，出门便看见了单脚脚跟抵在墙脚，斜靠在墙上玩手机的叶淮砚，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

  侧方的路灯将他的身形拉的极长，显出几分萧寂的意味。

  一双狭长含情的眸直勾勾地望着她。

  “为什么不进去？外面多冷。”

  叶淮砚看向她，眼神清澈，“不是你撵我走的么？”

  许蓁无语：“我怕你有事，毕竟你工作那么忙，而且我让你去附近买点药，药呢？”

  视线落在他腾空的手上，空空如也。

  许蓁无奈，伸出手，示意他把手摊开给她看看。

  叶淮砚将自己受伤的右手虚放在她娇小的手掌心上。

  他凝着那只与他手型相差很大的小手。

  真小，但挠人力气不小。

  许蓁看了叶淮砚指腹上的伤口一眼，走到叶淮砚另一边，牵过他的手走向橙冬大药房。

  忽地许蓁发现拽不动叶淮砚了。

  他正垂眸望着她，眉目间宛如覆着一层寒冰。

  她回过头莫名的看向叶淮砚，“怎么了？”

  叶淮砚已经敛起神色，淡淡的目光。

  他都快把自己哄好了，居然还来这里。

  许蓁看叶淮砚没什么表情，又牵着他继续往药房里走去。

  “陈医师帮我拿一瓶碘伏和一盒创口贴吧。”

  许蓁笑得大方自然，与陈医师打了声招呼。

  叶淮砚垂头看向许蓁的笑脸，呼吸有一瞬的停滞，胸口又闷又痛。

  她的笑容甚至有点刺眼。

  正在看电视剧的陈医师闻声抬起了头，回笑道：“好，这就给你拿。”

  陈医师轻触手机，暂停电视剧播放，起身走到玻璃柜处，给许蓁拿了碘伏和创口贴，“一共15。”

  许蓁拿出手机扫码，却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叶淮砚的身影。

  陈医师说道：“他刚刚看你的眼神很受伤呢，是你男朋友吗？”

  许蓁愣了下，回过头看向老板，眼里尽是柔波，温和笑道：“嗯，他有时候很幼稚，还很难哄。”

  陈医师打趣道：“男朋友不能宠。”，他双标到忘记到自己也很享受老婆哄他。

  许蓁笑了笑没说什么，提着药出了药房。

  走到街上没看见那道挺拔的身影，她蹙了蹙眉。

  倏地一道光打在了她的身上，她抬手遮住刺眼的光芒。

  眯眼看清车里的人是谁后，走了过去。

  许蓁打开车门上了车，看着叶淮砚，问道：“为什么不等我？”

  叶淮砚目视前方，“车停的比较远，我去开车了。”

  车子启动行驶在马路上。

  车内气氛静谧。

  她侧头看向旁边男人，夜色下树影光影交错跌进车里，将那张清隽的脸照的晦暗不明。

  叶淮砚不笑的样子，让许蓁想到第一世那双眼。

  当她与新闻镜头里那道冷峻的目光对视上时，她感觉到了那股浓郁的孤独，和始终化不开的死气。

  他像背负了太多太多，套上了沉重的枷锁，活着只为完成一件事。

  思绪稍稍回落，她听见了他清冷的声线，吐出两个字：“到了。”

  许蓁轻声道：“把手给我。”

  叶淮砚皱眉看着她，似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执着。

  那点伤口，还没到医院就愈合了，非要给他消毒。

  他手腕上的伤口大多了，他习以为常，向来都是随便敷衍包扎一下。

  许蓁认真的看着叶淮砚，一字一句说道：“把、手、给、我。”

  叶淮砚执拗不过她，眉头松缓，“好。”，把手伸过去。

  许蓁低下头，打开药袋子，拿出棉签和碘伏，认真给他指腹上的伤口，擦拭着。

  许蓁额头顶端的碎发落了几缕下来，垂在了叶淮砚的手腕上，带着痒意，挠着他的手腕和心间。

  许蓁边涂抹边说道：“受伤了不能自己包扎？现在我可没有你身上的VR视角，不能时刻检测到你身体情况。”

  叶淮砚眸光深沉，淡淡开口：“你终于承认了？”

  许蓁擦好碘伏后，将药品收拾好，手放在腿上，抬眸看向叶淮砚，说：“你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车祸来临前，为什么要抢过身体控制权？”

  “我不希望你死了。”

  “你又为什么知道我一定会死？”

  “因为我刚穿到你身体里的时候，有人说你一年后会死。”

  “谁？”，叶淮砚问。

  “不知道。”，许蓁如实回答。

  “你明知道会死，为什么要抢过身体控制权。”，叶淮砚如幽潭般的眸望着她。

  “我本身也是一缕孤魂，无所谓啊，但我没想到我有复活甲。”，许蓁开玩笑缓和气氛。

  叶淮砚垂眼，唇角微勾，有些苦涩，对他来说不值一提的命，她却用命相换。

  他抬眼又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那句你爱我吗，他不敢问，只能换个问法。

  因为他怕听到的是许蓁善意的回答，像那句，我无以为报，如果你硬要我可以给。

  又或者是她根本不爱他。

  他像一个卑鄙的乞怜者，用了各种手段，享受着她对他的好。

  尽管他知道，许蓁很有可能只是怜悯他。

  但他不在乎，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就行。

  叶淮砚猛地将许蓁大力的扯入怀中，收紧胳膊。

  似要将许蓁的灵魂再次嵌入他的身体里。

  沙哑着嗓音说道：“许蓁，我们结婚好吗？我等这一天六年了，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

  这句浅短的话，似告白，似求婚，却又饱含苦涩和委屈，什么都没说却又像什么都说尽了。

  许蓁微微睁大眼睛看着叶淮砚，愣住了。

  太快了，她没跟上叶淮砚的节奏。

  她才刚醒，还有一堆事情要解决。

  他缓缓松开许蓁，从口袋里拿出他随身携带的暗红色丝绒盒。

  打开盒子取出钻戒，目光灼灼看向许蓁，“可以吗？愿意嫁给我吗？”

  这句可以吗不像昨天充满引诱，而是带着小心翼翼，认真的求婚。

  半晌，没等到许蓁的回答。

  沉默已经代表了回答。

  叶淮砚眼里露出一抹痛色，捏着许蓁的肩膀沉声质问：“许蓁，你没想过我们的以后吗？”，不自觉地手上力道加重。

  许蓁吃痛，眉头轻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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