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柱的母亲和媳妇手忙脚乱，给几个人煮了些面，又炒了些时蔬、鸡蛋，配着他们带来的酒菜，张罗了一大桌。

  林子达兴致很高，多饮了几杯，嘴巴像开了闸一般，说起他在京城的酒楼。

  那边酒楼的生意不温不火，林子达回来后挨了他爹好一顿骂，说他这事儿办得不好。

  林子达拉着王瑞阳，一个劲儿地说他冤得很。

  “京城最有名气的三家酒楼，一家是大皇子的，装修得气派非凡，是老少爷们最喜欢的去处。”

  “另外两家都是二皇子的，一家雅致无比，另一家极尽奢靡，又是全城女子最爱去的地方，有钱的自是常去，没钱的攒钱也要去的，因为二皇子不但身份尊贵品位一流，还有着天下无双的谪仙容貌，他的酒楼里，不只是菜式茶点精美无比，就是跑堂的伙计都长得比别处的好看许多，令年轻的男子和女子们趋之若鹜。”

  “瑞阳哥，你说，这让我怎么争得过？曹姑娘你也给我评评理……”

  他真是喝多了，说个没完，小野还有事要忙，起身走了。王瑞阳看了他一眼，也跟着走了，林子达拉着王大柱的母亲，一口一个“婶儿”叫得亲热，继续絮叨京城的酒楼。

  小野将带来的图纸，摊开给王大柱和王瑞阳看，跟他俩讲解各间屋子的改造要求。

  她顺着工艺流程，一样一样讲，王大柱是个老把式，土工泥瓦什么都懂一点，一听就明白了，不时点头补充，王瑞阳对这些似懂非懂，也在一旁认真听着。

  讲完了屋子的改造要求，王大柱说附近有相熟的人工，喊上几个，大概需要五六天时间便能做完。几人又绕到屋后，将引水和排水的线路确定好。还需要请人打一些木柜架子之类的，都由王大柱请人来办即可。

  只是门前的台阶上不来马车，很不方便。王大柱出了个主意，可以腾出旁边的一块地来，修一条坡路上来。

  该挖的挖，该填的填，两天就能修好。

  小野觉得可行，让他尽快办。又问了附近这些田地的收成都不错，她掏出三百两银票，让王大柱代她去收购粮食，反正这院落里的房间多，一时半会也不会都用上，可以多存点粮备用。

  王大柱虽然不知道东家要这么多粮食干什么，不过也很爽快地答应了。这一带家家户户都种粮，办这个事情也不费工夫的。

  说完粮食，小野又问王大柱现在种什么菜，冬日就能吃得上，要产量高的品种。王大柱说白菜最快，萝卜次之。小野点点头，让他记着多种一些，她冬日里要用。

  待王大柱这头交代完，小野让人把刘木生的娘子叫了过来，就是庄子上那个会写字的陈氏。

  她现在腾不出人手来顾这边，暂时只能靠王大柱和陈氏，打算让他们一个管采买，一个管库房。

  库房得记账，得先教会她。

  陈氏还是有点怯生生的，不敢正眼看小野，只低着头说道：“最近忙着地里的活，东家让我看的药书，我还没有看完，只背了二十几样。”

  “那没事，你慢慢背就是了，往后王庄头采买回来的东西，都需要登记在册，你可愿意负责这项事务？”小野问道。

  “愿意的。”陈氏生得纤细，不像寻常农妇那样有体力，她整日跟着大伙儿在地里劳作，很是辛苦，能换个轻松点的活儿，那当然是十分乐意。

  “教你记账，我只能教你一回，你今天可得学会了。”小野说完，又不放心，对王瑞阳道：“瑞阳哥，你也一块看看，我这记账的法子和别人的不一样，往后这边的账本你也得看呢。”

  王瑞阳没想到自己又要落一差事，笑了笑，走了过来，一块听她讲。

  小野写得不明白，但讲得很明白，王瑞阳便亲自动笔，记了个样子出来给陈氏看。

  小野教的阿拉伯数字，王瑞阳一组一组写下来。陈氏只会最简单的算术，她对照琢磨了许久，却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全背下来的，更不用说马上做加减，一边看便一边问。

  王瑞阳学得极快，陈氏问什么，他很快就能答上来，小野很高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瑞阳哥你真是极聪明，学得好快。”

  小野当时教艾米，教了两天呐。

  “瑞阳哥当然聪明，他十四岁参加乡试便中了解元，若不是身体不好，状元都能做的。曹姑娘你不知道，他以前……”

  王瑞阳靠在门口，还要往下说，小野怕他打扰王瑞阳教学，便示意牛婶将他带走。牛婶架起他的胳膊，把他扶了出去。

  这一天他们很晚才回到县城，林子达在马车上睡迷迷糊糊，一到街上就又来了精神，喊着要带大家去悦泉居吃饭。小野怕洛名傲不高兴，急着要回去，王瑞阳则是忙了一天很是疲惫，两人都说不去了。

  “都不去，那就改日。不过哥你得把酒坛子给我留下。”林子达说道。

  “那是曹姑娘送我的，你有什么由头留下？”王瑞阳平日不喝酒，但也舍不得给他。

  “你又不懂喝酒，给你也是糟蹋了。曹姑娘送了你，你就领了情，你再送给我，我也领情，不是更好么。”林子达中午喝到微醺，此刻仍觉得通身无比舒服，认定这是一坛好酒，便耍起赖来，缠着王瑞阳松口。

  药酒里泡的是补气养血的药材，若是不贪杯，一般人喝也误不了事。小野看王瑞阳一脸无奈，就说道：“你给他吧，我再给你泡一坛。过段时间你去药铺里拿。”

  林子达抱着酒坛子，高高兴兴地下去了。

  王瑞阳依旧将小野送到药铺门口，他问小野哪天走，是要去哪里。小野看了一眼牛婶，回道：“要随哥哥回秦州，月底就要走。”

  “还回来吗？”王瑞阳问。

  “当然要回来的，我的买卖还在这里呢。不过可能得一两个月。”小野说道，“我不在的时候，可得瑞阳哥辛苦帮我盯着点啊，我可是将身家都投到药坊里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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