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雪……”

  两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他们甚至同时以为是因为自己太长时间没见到自己的孩子而产生了错觉。

  可即便是错觉，他们也想赌上一赌，试上一试。

  “宝贝，你再唤我一声听听。”

  “母后！”

  此刻，楚寒雪清透的声音在夫妇二人听起来，宛如天籁。

  “父皇！”

  白嫣然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一把将楚寒雪揽入自己怀中，紧紧抱着。

  “乖乖，能不能再唤一声母后听听？”

  “母后。”

  楚寒雪的声音有些哽咽，她记得小时候，她刚刚患上失语之症时，母亲表现得那样坚强。

  她从未因为此事在自己面前哭过，而是不断为自己寻名医，医治自己的病症。

  即便毫无结果，她也未曾放弃。

  那时的楚寒雪年纪尚小，识得的字并不算多，即便是写字与身边的人沟通也有些困难，渐渐地，楚寒雪变得愈发沉默。

  唯有母后日日陪伴在自己身边，教自己认字写字，还找来了最好的手语师傅，教自己和身边亲近之人手语。

  这一步步走下来，让楚寒雪能如同常人般长大，大多都是母后强忍辛酸，默默地温柔付出。

  她陪伴了楚寒雪一路都未曾掉过一滴眼泪，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是楚寒雪的母亲，她必须是她女儿最最坚强的那个后盾，唯有她是楚寒雪最后一道防线，她绝不能退缩哪怕半步。

  可如今，听到楚寒雪的声音的那一刻，她所有的坚韧都被这一声久别的母后击打得溃不成军。

  “母后，我能说话了。”

  楚寒雪趴在白嫣然怀中哽咽着喉咙。

  “嗯！母后听见了，真好……真好……”

  白嫣然紧紧抱着楚寒雪的身体，眼泪大颗落下，砸在楚寒雪瘦弱的肩膀上。

  一个有力的怀抱将母女二人圈住。

  楚穆然身为帝王，从未流过眼泪。

  他果决英武，率群臣，守社稷，是一代明君，受万万人爱戴敬仰。

  可唯有一事，是他就连提起便觉得自责，时常在梦中便会红了眼眶。

  他的女儿，只因出生在了帝王家，身边便危机重重，乃至失语……

  如果可以，他只想做一世寻常人，哪怕是个江湖浪子也会坚决守在妻子和子女身边，享受一世安乐。

  “父皇！父皇！”

  楚寒雪唤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就连一直恭敬守在身后的成禄也流下了激动的眼泪，不断用袖口擦拭着脸上不断流淌的泪水。

  “太好了，太好了，老奴的宝贝柔星公主终于能说话了。”

  听到他的声音，楚寒雪回头，看着成禄，唤了一声。

  “成禄！”

  她不唤还好，这一声仿佛直击成禄的灵魂，他哭得声音更大了，眼泪在脸上胡乱流淌，怎么也止不住，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喂……要不要这么激动，这位大人，您年纪大了，还是要注意身体啊。”

  白羽吃惊，怎么会有人流这么多的眼泪。

  “我……我忍不住，实在是太激动了。”

  成禄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用手帕擦眼泪，样子有些好笑。

  楚穆然注意到成禄身后的四人。

  那四人早已行过礼，此时正毕恭毕敬地站在成禄身后。

  楚瑾辰他自然是熟悉的。

  他的身边那戴着面具男人眼神锐利，看着像是江湖杀手，不过他目光清澈，并非恶人。

  他身边的白衣少年看着倒是仙气飘飘，腰间别着一把折扇，眉眼含笑，看着倒像是个好相处的。

  而周身气势有些冰冷的少年人，他看着总觉得有些眼熟……

  楚寒雪抬头，顺着父皇的目光向身后看去，声音明显雀跃起来。

  “父皇！母后！他们是我在江湖中交到的朋友，就是他们一起努力，一路上护着我，治好了我的哑症。”

  白嫣然擦了擦脸上干涸的泪痕，挤出一丝笑意。

  “几位少年气宇轩昂，气质非凡，必是江湖之中有所作为的少年人。我虽为皇后，不过说到底也是这孩子的母亲，在这里，先谢过几位少侠一路上护着我的女儿，医治好她的哑疾。”

  皇后微微点头。

  沈凌霄等人的身体前倾，双手施礼。

  “皇后娘娘不必道谢，保护公主本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更何况我们是朋友，是伙伴。这一路上也多亏公主帮忙，我们才能看见林国外的山川湖海，也能翻过自己心中的阴霾，说到底，还是我们要感谢公主才是。”

  白羽自小跟着师傅治病救人，见得各样的人多了，这种场面话自然信手拈来。

  不过这人突然有如此转变，倒是令身边三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三人都是一脸无语地看着白羽，这倒是令楚穆然想到了自己的少年时光，大笑起来。

  “哈哈哈，朕最喜爱江湖之中的少年人，透彻洒脱，是人生中最放荡桀骜的年纪，敢爱敢恨，重视同伴。看见你们，就像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真好！真好！”

  楚家的人似乎都对江湖和自由有种莫名的向往。

  楚穆然走到楚瑾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小子，几月不见，又精壮了许多，想必武艺也有所提升吧。”

  楚瑾辰笑着点头。

  他往日也爱笑，不过楚穆然总觉得他的笑意有些变了，似乎成熟了些。

  想必北荒此行，他们也遇到了不少事，才能让他熟悉的两人有如此之快的成长。

  不过他什么也没问，若是楚瑾辰不想说，他一定不去过问，这才是对小辈最好的尊重。

  “待过几日，我得了空，一定要找你好好切磋切磋。”

  楚穆然转头细细看了一眼沈凌霄，语气有些听不出情绪。

  “这位几位是……”

  楚瑾辰刚要开口，只听一道清透的声音抢先一步，率先回道：

  “父皇，他们都是我和王兄江湖上的朋友。”

  “这位是白羽，医术了得，女儿的失语之症也多亏了他想到办法才得以医治。”

  楚穆然看着一袭白衣的白羽，有些惊愕，如此少年竟有这样的本事。

  白羽微微施礼。

  “这位是陆钦原，是江湖中最厉害的杀手。”

  楚穆然刚刚留意过他，听楚寒雪说到他是杀手之时，眼中竟有了一个注意。

  “既然是杀手，不如就问问他，是否愿意做小雪的暗卫，时刻护她周全。”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微微叹息。

  “可这宫中实在无聊，也不知少年是否愿意。”

  “父皇，父皇！”

  楚寒雪拉着他的衣袖轻轻摇晃，唤回他的神智。

  楚穆然低头看她，只见她的小脸有些微红，眼神有些不大自然。

  “这是沈凌霄，他是我在江湖上遇到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对我最好的人，这一路上都非常照顾我。我……我们……”

  楚穆然在自己的女儿身上看到了一丝不寻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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