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楚寒雪如同两年前，和林清梦躺在同一张床榻上，两人一起互诉心事。

  “林姐姐，你这次回来，只是为了联盟之事？”

  “不止，那些人欠我的，欠我母亲的，这一次，我都想让他们还回来。”

  楚寒雪虽然绵软，却知道什么放下仇，回头是岸，这些话都是没用的屁话。

  世上最可悲之事就是劝善良者善良！

  凭什么善良的人，就得一直妥协，退让！

  不该！

  可她却心疼林清梦。

  毕竟她的身上与那林将军连着的血缘是实打实的，若是真的要报仇，怕终究还是会难受的。

  “不必担心我，一身骨血而已，脱去这些，我只是我自己。”

  楚寒雪抱住林清梦的腰身，将头埋入她的怀里，又从她怀中抬起头来。

  “林姐姐，那王兄呢？你对王兄是怎样的看法？”

  林清梦微曲手指，轻轻刮了下她的小鼻尖，将她的小脑袋重新按了回去。

  “小孩子别总操心大人的事。”

  楚寒雪吐了吐舌头。

  一夜安睡，醒来时早已艳阳高照，发现身边伺候的侍女并非往日得心应手之人，楚寒雪看了眼周遭环境这才反应过来，昨日是住在了林姐姐这里。

  “林姐姐呢？”

  “回公主的话，圣女一早就去见了圣上和皇后娘娘，特意吩咐我们说您昨日奔波一日，今日必然困倦，让我们不要吵醒您。”

  楚寒雪揉了揉依旧有些酸痛的腰身。

  “凌……沈暗卫呢？”

  侍女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看庭院的方向。

  想必，他昨日在庭院之中，过了一夜。

  林清梦不在这里，她自然也不想独自留在这里用膳，去院子中寻了沈凌霄，两人便一同回了梧栖阁。

  离得老远，便看见成禄在大门外晃荡，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老奴的宝贝柔星公主，您可算是回来了，皇后娘娘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母后？”

  楚寒雪皱了皱眉，和身边的沈凌霄对视一眼，便直接进了正堂。

  虽说成禄通传得急，但楚寒雪见到母后时，她正气定神闲地品茶。

  “母后。”

  楚寒雪小跑到白嫣然身边，轻轻拉扯她的衣摆。

  “都多大的人了，还整日里扯着母后的衣摆撒娇？”

  虽这样说着，但白嫣然依旧轻轻将她的发丝勾到耳后。

  “那又怎样，我就是要在母后怀中撒娇，哪怕是一辈子长不大也好。”

  白嫣然抚摸她的发顶，眼神有些凄凉。

  母女连心，即便感受她手中动作，楚寒雪也知道此刻母后的心情并不算太好。

  “母后，怎么了？”

  楚寒雪安静地伏在她的膝盖上，奶声奶气地问道。

  “小雪，你可知你那北荒圣女的朋友此刻去了哪里？”

  楚寒雪心中那些隐隐的不安在这一刻被放大。

  “我听侍女说，林姐姐去见了父皇……难不成她又去了林府？”

  白嫣然虽然没有回答，但她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母后，林姐姐若是孤身一人去了林府，一定会被欺负的。”

  白嫣然拉住躁动的楚寒雪。

  “小雪，母后知道那孩子是个坦率的好孩子，母后为人母亲，怎么会不心疼她呢？”

  楚寒雪在母亲的话语中冷静下来。

  “此事，若是我和你父皇亦或是你哥哥先开口，家事就会变成国事，若是只牵扯了前朝社稷，我们倒也不怕，有理之事，自不怕被拿出来辩驳。”

  “可是你有想过那孩子吗？那孩子从小受的委屈和屈辱将全部被剖开在世人面前，那些她所承受的痛苦，相当于她要全部重新承受一遍，她受不了的。”

  “可母后，我们不能放任此事不管！”

  “当然不能放任！这种欺凌他人之事，我白嫣然绝不容忍。”

  她将凤印悄悄放入楚寒雪的掌心。

  “好孩子，我虽不能插手此事，但你却可以前去分辨一番。若是处置那林将军怕是涉及前朝之事，可是那陈氏之罪，此乃后宫辖区，我虽不能出去，但我的女儿可以代替我前去。”

  她握着楚寒雪的手又紧了紧。

  楚寒雪并非第一次触碰凤印，但这次握在手中，总觉得有千斤重。

  “凌霄，这一路，你护好她。”

  白嫣然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这样叫着沈凌霄的名字。在她心中，早就将沈凌霄当作自家孩子一样看待。

  “是。”

  而此刻，一向风光无限的林府，每一个人宛若置身在了修罗之场。

  他们围着庭院中的两人，瑟瑟发抖，任谁也不敢上前。

  “你们都是一群废物，饭桶吗？还不将他们给我赶出去！”

  陈氏的声音尖锐难听，穿透了院墙，竟连枝头上的鸦雀都挥挥翅膀逃走。

  可即便收到了指令，即便庭院之中仅有两人，其中一人眼睛蒙着白布，另外一人只是个身形纤细的女人，他们也不敢贸然动手。

  陈氏未曾见到，但他们见到了，刚刚拦住他们去路的两人，片刻之间化成血雾的情景。

  “陈夫人，别来无恙啊。”

  倒是祁愉先开口。

  他依旧风度翩翩，衣摆不染一丝尘埃，嘴角弯起，露出洁白皓齿，任谁也想到，他在吹灰之间，让两人灰飞烟灭。

  “你是谁？”

  “陈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没关系，我记得就好，我们之间的事情，今日一起好好清算清算。”

  他依旧带着笑意，根本不像是来索命的无常。

  “虚张声势。”

  陈氏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却盯着那纤细的女子出了神。

  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不讨喜。

  “你又是谁？”

  林清梦不怒反笑。

  “怎么，将我关在林府后院，关了我十余年，你们母女二人日日以折磨我为乐，在我出逃之时，派人绞杀我。如今才过去两年而已，却说不记得我了吗？”

  陈氏心中一惊，表情变了一变。

  “你是……林清梦？”

  林清梦不动，不语，算是回答。

  “你这贱人，怎么还没死？”

  当年她找了许多江湖杀手，不过半月便有人来报，说已经杀了她呀。

  为何现在会毫发无伤地出现在这里？

  “怎么？我没死，你很惊讶？”

  林清梦淡淡开口，语气中满是冷漠。

  这语气，陈氏听着就觉得难受。

  她掩住口鼻，一脸嫌弃地朝着她说道：“你这语气，和你那贱人娘亲一样，令人恶心。”

  林清梦低着头，信步走向她。

  一股威压逼着她而来。

  身边之人，像是被固定住了一样，一步也不敢动。

  “你，你想干什么？”

  “啊。”

  一声惨叫传来，陈氏的脸扭向了一边，嘴角渗出血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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