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雪依旧没有下口，只是轻轻地含着他的肩膀。

  过了许久，缓缓松开，抚平他肩膀处，衣服上的那处褶皱。

  他本来就是自己的，为何还要留下印记呢。

  本想再温存片刻，可身后再次传来声音。

  “你的脚伤昨日分明没有那么重。”

  王知画的声音似乎顿了片刻，一时未想起如何回答。

  “昨日，我们兄妹二人听到公主的声音，顾不得伤便冲过去寻。这一路上的景象，还有那些人……”

  王书棋的话并未再说下去，就算是背对着楚寒雪，她也能想到他此刻的脸上，定是无比苍白。

  “知画救公主心切，虽不会武艺，却还是与那些人缠斗起来，我武艺也不精，自保都难……”

  “她不仅脚伤更严重了，身上还有好多处……”

  王书棋没有继续说下去，语气中是难掩的伤心和后怕。

  他们兄妹二人如此说辞，楚寒雪一点也不意外，不过小杨将军对待王知画这态度与昨日简直判若两人。

  “你们真的见到了？”

  “嗯！”

  王知画坚定地点点头。

  “见到了那些刺客？”

  “刺？对，是刺客。见到了。”

  王知画心底一惊。

  “难道他们没有看出那些是傀儡？”

  小杨将军并未说些什么，继续自顾自地摆弄自己手中的陷阱。

  王知画心中盘算，杨旭不是爱慕她，对她应该百依百顺的吗？怎么听到自己受伤的消息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小杨将军，我来帮你。”

  “不必！”

  王知画的手刚搭上杨旭设计的小机关上，却被他一下挡开。

  猝不及防的一下，令王知画失去了重心，跌在了地上，牵扯了身上的伤口，瞬间疼出一身冷汗。

  “杨旭，你这是做什么！”

  王书棋瞬间拔高了音量，拉住王知画的手臂，想将她扶起。

  “哥，小杨将军什么也没做，不过是我自己没站稳罢了……”

  “你还为他开脱，我看得真切得很。”

  王书棋的脖子上暴起青筋。看着像是一副随时准备和杨旭拼命的样子。

  “哥！”

  王知画打断他的话。

  “小杨将军不过是不信任我们罢了，你看不出来吗？”

  她的话听着是在制止王书棋，可实则是说给杨旭听的，更是说给楚寒雪和沈凌霄听的。

  “小杨将军，我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你。可我王知画不屑于用假装受伤来博得别人的同情和怜惜。”

  “小杨将军，我本以为……我本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我以为你对我……终究是不一样的。”

  说罢，她侧过身去，背对着杨旭，缓缓褪去衣衫，白皙的背上和手臂处，露出那些青紫的伤痕，很是狰狞可怖……

  当然，除此之外，她还有私心。

  她那引以为傲的身体，还想让沈凌霄欣赏……

  可她余光扫去，却见楚寒雪将手覆在他的眼睛上，遮挡他的视线，而沈凌霄却由着她胡闹，甚至露出的唇角，挂着宠溺的笑意。

  王知画的牙齿用力咬着唇，腥甜味蔓延开来，唇瓣咬破却不自知。

  略带凉意的外袍覆在她的肩膀上。

  “王姑娘自重。”

  “什么？自重？”

  本就心中郁郁不平的王知画此刻生出了怒气，不由冷笑一声后才继续冷声道：

  “想不到，我在小杨将军心中竟是不懂自尊自爱的人。我只是想证明自己，不知如何惹恼了将军，竟能被你这般羞辱。”

  王知画抓着衣服的手，指节泛白。

  “是，你是杨府骄纵长大的小将军，自然与我这普通的世家女子不同，我以为我们可以是朋友，可没想到，到底是我高攀了。”

  她双眼噙着泪，低着头，目光楚楚，我见犹怜。

  杨旭本就倾心于她，这一下自是难以自持，向她的肩膀伸出了手，本能地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

  可不是这个意思，又能是何意呢？

  伸出的双手就这样停在半空，紧握成拳。

  “我自小跟着父亲和兄长在军中长大，我打小活泼好动，像个皮猴子似的，这样的我，不配和你做朋友……”

  杨旭深深喘息一口气，平复好久才继续开口：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总是被父亲和兄长惩罚，受军罚。有时觉得自己闯的祸事大了，会自己想办法博得父亲和兄长同情，自己给自己来上几下，让自己看着惨兮兮的，好让父亲和兄长不忍再对我动手……”

  杨旭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是肩膀耸动了几下，看着像是在苦笑。

  “我多希望，自己从未做过这样的蠢事……”

  “王姑娘……你身上的伤，那些青紫分布并不均匀，是你自己弄伤的吧……”

  “我说的自重，并非不让你证明自己而褪下的衣衫。我是在说……你不用如此自伤……”

  王知画的身体明显一震。

  猛然回头间，她眼神中流露出的是不可置信。

  胸口处，那褪去的衣衫只遮挡了一半，露些勾人的风光来。

  杨旭别过脸去，伸手替她将衣服从臂膀处提了上来，这才回头看着她。

  “昨日，我向你表明过心意，我心悦你……这无法改变，也非我自己所能持。”

  “想必你也听说过，我杨家之人，皆是痴情人，这一生认准了谁，便难以忘记。”

  杨旭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我心悦你，就想让你变得更好，而不是明知你行之踏错，还放你在那条不归路上一路走下去。”

  眼泪无声滑落，可王知画毅然睁开双眼，眼神坚定。

  “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是，我身上的伤是自己动手所致，可我是觉得，你……你和公主坠崖是因为我所致，所以才气我自己，对自己动手……其实……”

  王知画紧咬的唇已经开始泛白。

  “其实，我是想死的！但我太想你还活着！你一定还活着！就是这些信念才让我活了下来。”

  “你能活着，真好，真好！”

  王知画抓着的手臂，深情地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中确实含了饱满的情谊，满腹深情都写在了那双眼睛里。

  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杨旭便能陷入她的眼神中，丢失了自己。

  可她肩膀处恰巧落下一只飞虫……

  让他想起沈凌霄昨日从自己身上取下来的虫蛊。

  他瞬间挡开了王知画的手，暴喝道：

  “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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