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王默几人也不是无功而返，而是注意着电梯向上移动时停止的楼层。

  电梯的运行很顺利，直到第五层才停下一次。

  整栋楼都是住院部的一部分，最高也才五层，这直接明确了位置。

  王默立刻顺着旁边的楼梯向上，...那什么，爬楼挺累的。

  气喘吁吁的王默稍作喘息，然后就看到封银沙走到第九病区——精神科。

  门口的护士姐姐显然认识这个经常来的人，对封银沙点点头，然后在本子上登记着信息。

  王默凑近一些，稍稍看了看。探望人...手机号码...被探望人：赵雪，而关系栏里是‘母子’。

  封银沙是来探望母亲的，他安静的站在一旁，而是等护士登记完信息后给他开门。

  随着门禁卡刷在门口，‘滴’的一声，门扉打开，打开的空间并不大，够一人通过，而且看起来就要关闭。

  王默眨眨眼睛，慌忙轻声念着魔咒，将自己变小，绕过护士姐姐的腿边进入病区。

  轻轻的风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王默也不着急将自己恢复原样，小一点虽然要轻手轻脚的跑起来，但这样等会出去也同样方便。

  第九病区较为安静，因为狂躁症的病人被困在床上，既是为了防止对方伤人，也是为了防止对方伤害自己。

  就表象来看，似乎见不到抑郁症患者，因为对方比狂躁症更没有存在感，他们都缩在自己的房间里，或者看起来很正常的活动着。

  封银沙停在一个门扉前沉默片刻后才下定决心，抬手按在门把手上，“总是要面对的。”

  那是他的妈妈，他曾经的温暖。

  赵雪背对着门口，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清风绕过只能打开一半的窗户，吹动窗帘，封银沙缓步走进病房。

  独属于赵雪的病房里，她的床头摆放着几张照片，美丽的芭蕾舞演员，和此时坐在轮椅上的消瘦人影形成鲜明对比。

  “娃娃，娃娃你动一动啊。”赵雪看着手中的固定动作的芭蕾舞娃娃，问道：“你为什么不跳舞呢？”

  封银沙看着那身影，刚才在门口的退缩早已不见，而是迫不及待的走近两步。

  他屈膝蹲下，抬手轻柔的放在赵雪手臂边，请求道：“妈妈，能不能看我一眼。”

  “妈。”

  外来的声音，果然吸引了赵雪的注意，她仿佛从沉浸的世界被惊醒一般。

  赵雪将视线从手中僵硬娃娃身上转移到封银沙身上，脸上的表情都随之变化，她又回到了现实，手中的娃娃也落在地上，“你。”

  “对啊，难怪娃娃不能动，没有了腿，跳个什么舞！”

  疯狂又不耐汇聚着，纷乱的心让赵雪控制不住自己，只能抬手捂住脑袋，“你们走，我谁也不要见！”

  封银沙也满是无措，颤抖着抬起手想要拉住甩开自己的手，“妈妈，我是你的儿子，我是封银沙啊。”

  但赵雪闻言目光再一次落在地面上的娃娃，那个芭蕾舞的娃娃已经断掉了一条腿，画面深深刺痛着她，让她的内心再度扭曲起来，“我再也不能跳舞了，我再也没有梦想了！”

  她捶击着自己的腿，对封银沙说着，“而你，竟然还是个残疾的孩子。见到你，只会让我伤心。我不要见到你！”

  世界对于赵雪都变得可怖起来，她扭头看到床头鲜亮的照片，那里面的自己多么美丽，就映照着她如今的狼狈，“为什么还留着这些，我不要看到这些！”

  美好的、不美好的都在伤害她，都离开！

  护士站就正对着这个房间，所以护士赶来的很快，阻止赵雪毁坏这些美好的记忆留存，“您冷静一下，赵雪女士，不要伤了自己。”

  赵雪手中的照片滑落在地，王默悄悄让其安稳落下，不至于摔坏了。

  赵雪怎么可能接受照片化作碎片呢，她连看到破碎的娃娃都痛苦，若将美好记忆的照片摧毁，只是将她推向更黑暗的深渊。

  “放开我！你们是无法理解我的心情的。”赵雪挣扎着，但瘦弱的她哪怕不在乎感受也挣不开手腕上的力道，她只能对封银沙怒道：“你走！”

  封银沙顿时大受打击，“你怎么能怨我，...如果我是健康的孩子，你或许不会这么绝望吧，你也会爱自己的孩子吧。”

  封银沙看着皱眉捂着脑袋的赵雪，没有等待答案而是转身跑走了，“妈妈，您多保重。”

  赵雪看着跑走的身影，眼睛睁大了一瞬，但很快闭眼低下头，乱糟糟的脑袋让她立刻缩回了自己的世界。

  远离吧，孩子，靠近这样的我，你只会受伤。

  王默也来不及多想，跟着封银沙的脚步离开病区。

  站在电梯外，封银沙只是沉默的可怕，黑香菱试探的伸出手却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一个脸上挂着喜气洋洋笑容的男子下意识抬脚走出电梯，他诧异的看着周围然后退回电梯，“哎，不是一楼啊。”

  “准爸爸高兴傻了这是。”电梯里的女士满是无奈的看着某人，随意笑了笑，见愣在外面的封银沙出声问道：“哎，不进来吗？去一楼的。”

  封银沙悄悄握紧手，最后还是走入电梯。

  迎接新生命...

  他这样不健康的孩子，还是不要和他们靠太近比较好。

  当电梯门关上，王默从一旁的楼梯飞速奔下去。

  来到住院部一楼。

  王默看着几个人从电梯里往外走，封银沙落在最后，在他旁边是那对欢欢喜喜的夫妻。

  或许这就是医院少许的快乐吧，但这边的欢乐，还伴随着身后的哭泣声。

  一个背着包的女人不断抹着眼泪，跟在医生身后确认着，得到的结果只是必须住院，要尽早手术，会有风险...

  这让王默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医院...似乎是个可怕的地方，因为这一切对她而言都太无能为力了。

  王默看着从身侧走过的封银沙，一种想法在心中汇聚。

  ...她和罗丽不够清楚，但从封银沙那里或许可以得到更清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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