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轻声聊了一些，...其实杨歌根本不会拒绝，或者说，她最大的拒绝就是沉默。

  而对于沉默后对方依然我行我素的做法，她也不敢有任何想法。

  王默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提出带对方到开阔的楼顶，...喜欢蓝飘带的人，会拒绝蔚蓝的天空吗？

  杨歌沉默着，...相比宽阔的蓝天，她更喜欢通过狭窄的窗口去观望天空，那样的天空只有一点，就像是一块可以带在身上的蓝飘带。

  王默抿唇，最后选择将这里改变，...比较干净的地方会让人心情都跟着轻松一些。

  两方软垫落在地上，王默想让对方放松一些，杨歌却出声说道：“对不起。

  她继续缓慢的解释着，“我的衣服沾了拖把上的污水，不太干净，我不能坐这样干净的垫子。”

  王默闻言眉头抑制不住的想要皱起，但面对着那双雾蒙蒙的眼睛，她忍住了，“如果你是担心这个，那就相信我的魔法吧。”

  “清理一新。”

  看着杨歌苍白的脸，看起来就有些冰凉，她又补了一个保暖咒。

  “坐吧。”王默轻声说着，就见杨歌拘谨的坐下，那双眼睛看着王默，然后发呆......

  她和世界隔了一层。

  又过了一会，王默再次试探的问道：“蓝飘带很好看，它是你自己选择的吗？”

  说到蓝飘带，杨歌抬手摸了摸脖子，蓝飘带已经和她一样温暖了，仿佛和她融为一体，而且这是难得的没有禁锢的舒服。

  “......”她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在王默以为对方不想回答时，她轻缓的开口说道：

  “是前两年过年时候我缠着妈妈买的，这是我的新年礼物。”她说着便下意识的将视线落在窗口外的蓝天，轻声问自己，“...爸爸妈妈过年会回来吗？”

  王默闻言也跟着看向窗外，然后将视线从蓝天白云上收回，又问道：“所以你天天带着它是吗？...那你为什么要绑在脖子上......”还绑的那么紧。

  “巫女姐姐，谢谢你的陪伴，我真的好了很多，但很抱歉，我不想说这些。”杨歌十分有礼貌的拒绝着这份好意。

  王默感觉到杨歌有些放松，但对脖颈上的伤依然只字不提，便连忙说道：“可我以为自己算是你的朋友了，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朋友...”杨歌低下头，抓在衣襟的手紧了几分，脸上也没有了刚汇聚的丝丝暖意，“朋友就可以逼迫我说出秘密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王默连忙说着，却见对方说完后满是愧疚和悔意，“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伤害了你的好意，我不想这样的。”

  “可我真的...真的说不出来，对不起。”杨歌连连道歉，低垂着头看不见神色。

  罗丽在王默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的防备心很重，已经习惯了沉默，就很难再说出自己的想法了。我们等一会就好，等她安定下来。”

  说着，罗丽也没干看着，而是再次使用爱心法术，降低对方此刻的心防，方便她们开解。

  一缕缕宛若蓝色飘带的色彩从周围划过，慢慢吸引走杨歌的视线，最后落在王默身上，她欲言又止。

  又过了一会，她才闷声说道：“因为这是朋友的要求，我的声音和她们不太一样，所以我要舍弃声音。”

  王默闻言震惊，但还是忍住了开口的冲动，将这时间都交给对方倾诉。

  “她们真的是我的朋友吗？那为什么掐着我的脖子，不让我呼吸呢。”杨歌一边说着，脑海中的画面不受控制的扑过来。

  ......

  ‘杨歌，虽然我们是朋友，但你知不知道XX跟你一起说话总是自卑，都怪你，她都不想跟我们玩了。’

  ‘声音又不是很重要，而且你声音变差了也就和我们一样，难道变成这样不好吗？我们都这样啊。’

  ‘感冒之后的的声音还行。嗓子疼？’

  ‘让嗓子受伤，人的声音就会改变，你把嗓子弄伤吧。’

  ‘吞刀片太容易出血了，好可怕的。”

  “不过捏住就可以，这可是我们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难道你连这点都不做吗？我们是不是朋友了！’

  ‘掐脖子容易窒息，让她自己来，让她自己来。’

  ‘你自己改变声音是不是太慢了，我来帮你吧。’

  ‘对不起，用太大力气了，别哭了好不好。’

  ‘哭哭哭，烦死了。’

  ‘为什么不用那个绳子绑着，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居然用指甲抓伤我，我帮你冷静冷静......’

  “哗啦——”

  仿佛又一桶冷水浇下，杨歌的身体抖了抖，她的声音......

  杨歌：“老师...我好疼。”

  ‘你们不是朋友吗？小孩子小打小闹的没个轻重，青青紫紫的很正常。’

  杨歌：“婶婶...我好疼。”

  ‘你住我家，不要大事小事、和同学磨牙的事情都找我，那又不是我弄的，我只是你亲戚，不是你爸妈！’

  杨歌：“朋友...我好疼。”

  ‘你哭泣的声音难听死了，我这是帮你改变，不要不知好歹。’

  杨歌：“我...好疼。”

  ‘我帮你。’

  杨歌：“余光，你帮不了我的，你也在痛啊。”

  “所以，我失声了。”杨歌说着，灰蒙蒙的眼睛便落下一滴眼泪。

  嘶哑的声音无人在意，没人会帮她，而她最喜爱的礼物束缚在她的脖颈，成为压抑她声音的工具。

  好痛苦，可...‘失声’的人，说不出话。

  “对不起，让你为我流眼泪了。请不要伤心，我不想这样的，对不起。”

  “我也不想这样的。”

  可她能求助谁呢？没人看得到她，那些迟到的人只能看着她的坟墓叹息吧。......但那和她无关。

  “对不起，是我太脆弱了，不如他们坚强。”杨歌轻声不断的言说着，“在这个痛苦的世界，我笑不出来。对不起......”

  她说着哭着，却没有眼泪流下。

  她的眼睛黑黑的，投不进一丝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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