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天之后的第二天，沈念之和何未逢在霞光区民政局领证。

  时隔三个多月后，再次踏进民政局的门，他们领的不是结婚证，而是离婚证了。

  当沈念之领到离婚证的那一刻，她将何未逢之前给的那一枚戒指还给了他。

  “好像这是唯一拿过的属于你的东西，所以需要还给你。”

  沈念之将那一枚戒指放在小盒子里，从包包里拿出来，递给何未逢。

  低头看着这一枚素戒，何未逢紧抿嘴唇，一时哑然。

  这的确是他当初给她的戒指。

  而何未逢打开了小盒子，看到了静静躺在里面的戒指，戒指上面的划痕、磨损都很少，可以看得出来，沈念之真的很少戴。

  “我请的搬家公司下午就会到了，东西我昨天晚上已经打包好了，今天都能搬走。”

  还未等到何未逢说话，沈念之已经继续说着接下来的安排。

  其实，她都已经一个人安排好了。

  现在这些事情怎么听，都更像是通知，而不是协商。

  就像他当初一样，很多事情都是通知她，而不是与她协商。

  “搬回去的话，和叔叔阿姨都说过了吗？”

  潜意识里，何未逢以为沈念之是要搬回沈家的。

  “他们知道。”

  沈念之对此没有完全否认，但也并不想和何未逢说明她即将要去哪里。

  沈念之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意识到时间差不多了。

  “我等会儿还有点事情，先走了。”

  沈念之抬起头来，迎上何未逢的目光，笑了笑。

  她说话的语气是非常自然的，自然到对待他好像是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而不是刚离婚的前夫。

  何未逢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当他看到沈念之转过身的时候，他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

  他看着沈念之顺着人行道往后走，走到人行横道前，恰好是绿灯，她便从这一头走到了另一头。

  而他自己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身影，出了神。

  过了十五分钟，直到他已经看不到沈念之的身影，何未逢才往人行道的另一个方向走。

  等何未逢回到车上的时候，他又把那个小盒子打开。

  他的那一枚戒指……

  何未逢的大脑里突然想起来了他之前的那一枚戒指，弯下腰来，打开了车内的置物柜，开始翻找起来。

  找了好一会儿，何未逢才在置物柜的最里边翻出了那一枚银戒指。

  因为置物柜里放的杂物太多，因此，这一枚银戒指上，多了不少的刮痕，看起来，完全不像一枚新戒指，尽管他根本没有戴多少次。

  何未逢手中捏着自己的那一枚银戒指，又同小盒子里的那枚小了一圈的银戒指对比。

  他的戒指斑驳不堪，她的戒指整洁光亮。

  或许，就像他们两个人在这段婚姻里的态度一样。

  沈念之一直在用心地维护这段关系，而他……

  从一开始就对此不屑一顾。

  “你有设想过关于我的未来吗？”

  “你说，离婚之后，你还是会回到M国，你会选择在M国定居。”

  “你认为我想去M国吗？你在作出这些规划的时候，有想过我的一丁点事情吗？”

  沈念之的问题仍然回荡在他的耳边。

  对于这些问题，他还真的是很难回答。

  之所以难回答，无非是因为他的确没有想过。

  他从未思考过与沈念之有关的任何事情，没有设想过与她的未来，也没有设想过有她的日子会是如何……

  与她一起生活再生子再平淡过完一生的想法，严格来说，他从未有过。

  “是你让我明白了，我不要再和我心仪的人结婚，而要和心仪我的人结婚。”

  沈念之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在他面前落了泪。

  不再是背对着他低声抽泣忍住哭声的委屈模样，而是她看着他，哭得决然。

  她眼神里的光，在望着他的时候熄灭了。

  是他亲手将这一束光扼杀的。

  所以他还有什么资格挽留她？

  他真的不应该将她留在这段婚姻里，继续被他磋磨。

  何未逢是恍恍惚惚回到家里的，所幸，一路车上并不多。

  然而，他刚把车子在院子里停稳，何未逢就听到车窗外传来一阵拍打声。

  朝车窗的方向看过去，何未逢看到了沈森之的脸。

  沈森之看起来怒气冲冲的，用手势示意他开车门出来。

  何未逢将车子熄了火，打开车门，从车里走下来。

  刚要站稳，沈森之一拳直接朝着何未逢的右脸而来。

  “何未逢，你就是这么对我二妹妹的？！”

  何未逢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被沈森之砸了一圈，脑袋撞到车门框。

  右脸一阵疼痛感传来，何未逢动了动脸部肌肉，嘴里一股血腥味弥漫而来。

  他想要缓缓地倚靠着车门框想要站稳身子，却又被沈森之一拳继续朝他的右脸砸了过来。

  “你这个混蛋，跟二妹妹离婚，你竟然敢和她离婚？！”

  “结婚的时候，她没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婚礼，我已经够替她憋屈了。”

  “可我原本以为她是秉持着联姻的心态去的，直到我知道她喜欢你，她甚至让爸跟何叔叔说，安排你的相亲对象的时候，把她也加进名单里。”

  “这段时间，她隔三差五就去何家跟叔叔阿姨陪他们吃晚饭，要么就去何爷爷病房看望，你呢？你究竟在干什么？”

  “今天早上，何爷爷还带着叔叔阿姨跟暖安他们来了我家里，说当初为了让你结婚，何爷爷开始装病。”

  沈森之盯着何未逢那嘴角渗出的血丝，面对着这个好友，一股脑地说了许多。

  听清楚了沈森之说的话，何未逢蹙眉，忽略了脸上的疼痛，看向沈森之的眼里满是诧异。

  “装病？”

  何未逢重复了这一个词。

  “是啊，何未逢，你真的是好大的本事，我一个那么好的二妹妹，就是你婚姻里的工具人！”

  沈森之注意到了何未逢眼里的惊愕，可沈森之只是冷笑了一声。

  “我……不知道。”

  何未逢张了张嘴，却只能说出这几个字来。

  “你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究竟知道什么啊？”

  “算了，反正以后二妹妹怎样也与你无关，我就是来出口气罢了。”

  沈森之瞪着何未逢那张错愕不已的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沈森之转过身就想走，暂时不想再对何未逢说些什么。

  “森之，那……念之她这段时间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何未逢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抓住了沈森之的手臂。

  “说什么？说什么，和你还有什么关系吗？”

  沈森之甩开何未逢的手，睨着他，冷哼了一句。

  “亏我听到二妹妹说喜欢你的时候，我还动摇过，想着是否要帮着她撮合，现在想想，我就应该坚持我当初的看法，你这个人在感情里就是个混蛋，她就不应该喜欢你这样的人。”

  “往后，你别想从我这里知道二妹妹的任何消息了。”

  沈森之又来回打量了何未逢好几眼，越看何未逢，沈森之就觉得越不爽。

  “你就回你的M国去孤独终老吧。”

  最后，沈森之嗤了他一声，又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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