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不觉得愤怒或者生气，而是---

  感同身受。

  他好像……能体会到那日在松柳院秦笙说的那些话了。

  她说，他们从来没有把她当成是一家人……殷文孝当时觉得她是胡言乱语，现在---

  如果真正的家人是像这样的，那确实，在殷府，秦笙更像是一个管理府中大小事务的管事，而不是他们的家人。

  “走走走，哥哥带你看宝贝去！”秦羽过来拉着妹妹，“都是你的，萧城翊那小子想看一眼我都没让！”

  萧城翊是镇国公的三子，自小就和秦羽混在一块儿，这两人从小到大招猫逗狗的，就是京里的小霸王。

  秦羽先前去了西北战场，回来才知道前不久殷文孝纳妾了。

  虽说这男子纳妾再寻常不过，但他殷文孝不行！

  娶了他们秦家的姑娘才多久就纳妾了，可见这就不是个正经玩意儿！

  要不是父母拦着，秦羽早打上门去了。

  知道这会儿父亲肯定是有话要同殷文孝说，说不定还要骂他，秦羽干脆拉着妹妹走了。

  省得一会儿妹妹还要为那渣男求情。

  秦羽带回来的东西就放在后院秦笙出阁之前住的院子里，派了几个下人看着。

  “到底是什么呀？”

  回了家里，不用再时时刻刻端着当家主母的架子，秦笙性格都活泼了几分。

  秦羽让下人们都退开，亲手打开了箱子，“看看，这个喜不喜欢？”

  他捧出了一件火红色的披风斗篷，披风上面的狐狸毛摸起来柔软光滑，贴在肌肤上特别柔软。

  一看就是极品。

  秦笙惊讶，手摸了摸披风上面柔软的狐狸毛，这狐狸毛是红色的，美得极致艳丽。

  “喜欢吗？”秦羽笑问。

  怎会不喜欢？

  秦笙笑着点头，拿着披风爱不释手，“你这从哪儿弄的？在西北买的吗？”

  “买没什么买？”秦羽看妹妹高兴，得意道：“那边火狐狸多，打仗完了，我去山上猎的，然后找了最好的绣娘做了这件披风。”

  “……”秦笙心里很感动。

  从小到大便是这样，父母疼爱她，哥哥更是有什么好东西心里就想着她。

  “哥哥真好。”秦笙吸了下鼻子，眼眶有些发酸。

  秦羽又接着打开另一口箱子，“你不是喜欢看书吗？喏，这些都是在那边的时候，我让人搜集带回来的，有好些都是孤本。”

  箱子里是小半箱的书，虽然看起来旧了些，但是保存的都很好。

  秦羽带回来的远不止这些，还有秦笙喜欢的字画、西北那边时兴的女子衣衫和首饰。

  兄妹俩看完了东西，回了花厅里。

  秦正德倒是也没真的教训殷文孝，只是态度冷淡，加上他为人严肃，倒是让殷文孝有些如坐针毡似的。

  秦羽和秦笙兄妹俩高高兴兴地进来。

  “笙儿，过来坐。”秦母看见女儿，脸色顿时阴转晴，拉着女儿在自己身边坐下。

  秦笙脸上笑意浓浓的，正和母亲说着大哥给自己带回来的礼物。

  殷文孝看见她脸上的笑意，那是真心实意的笑，他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样笑呢。

  而后又有些恍惚起来。

  殷文孝不知怎么，又想到了成亲那晚。

  那时他满心只有还在扈山等着他回去的叶娇娘，能顺利和秦笙拜堂已经算是全了两家人的面子。

  别的……自然是没有心思。

  那晚他连红盖头都没有掀，后来还是秦笙自己掀的，她坐在床边，局促又茫然地问他要去哪里。

  那晚……她分明也是漂亮的，明艳动人，只是，他怎么没有发现呢？

  一家人坐在花厅里说话，后来又用了午膳。

  再之后，秦正德板着脸喊殷文孝去了书房，秦母则拉着秦笙去了自己的院子里。

  秦正德没有妾室，他与夫人少年夫妻二十余年，生了两个孩子之后仍是恩爱如初。

  院子里种了棵高大的银杏树，这个时候，树叶差不多已经落光了。

  秦母拉着秦笙的手在院子里坐下。

  只剩下了母女两人，秦母眉目间就忍不住带上了忧愁，“笙儿，你老实跟娘说，你和伯爷之间如何了？是不是那妾室进门之后他就不大去你房里了？”

  “……”

  与殷文孝和离是必然的事情。

  但这件事情目前秦笙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开口与母亲说，她怕母亲担心。

  抿了抿唇，正想着搪塞过去，秦母忽然沉了脸色，“实话实说，不许骗我。”

  “我哪儿有。”

  秦笙哭笑不得，说道：“倒也没有您说的那么严重，您放心，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平阴伯夫人，有些体面，伯爷他不得不给我。”

  想了想，秦笙把她还没有和殷文孝圆房的事情给瞒下了。

  “话是这么说，但娘听说---”秦母皱了皱眉，“他那个妾室是从扈山来的，文孝他以前不是在扈山读书吗？俩人肯定是早已经情投意合了，如今那女子进了府，他哪儿还看得到你？”

  “……”

  不得不说，秦母这话还真是一针见血。

  秦笙不想再在这些破事儿上面多说，便转了个话题，“如今我哥也回来了，还立了不小的军功，女儿听说外面都喊他小战神呢。娘，您可有什么中意的女子要给他挑选啊？”

  说到这个秦母就愁。

  秦羽今年二十一了，旁人家的公子哥儿到了他这个年纪，孩子早都会跑了。

  他倒好，年前秦夫人就给他相中了个姑娘，刑部侍郎家的二姑娘，比秦笙大一岁，为人也是知书达理样貌姣好。

  结果秦羽倒好，一声不吭去了战场。

  等他回来，人家姑娘上个月已经和旁人定亲了。

  和母亲说了会儿话，眼看天色已经不早，得走了。

  秦笙恋恋不舍，回了殷府她就是平阴伯夫人，再不能如同在父母跟前一样，是个肆意的小姑娘了。

  虽然对殷文孝心里有气，可女儿毕竟已经嫁了过去，往后还要在殷府过日子的。

  送着女儿出去的时候，秦母和缓着脸色和殷文孝说了几句话。

  “笙儿自小就是家里的宝贝疙瘩，不过她既然嫁给了伯爷，那就是平阴伯府的夫人了，往后倘若笙儿有什么做得不好不对的地方，伯爷还要多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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