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秦夫人目光落在女儿身上。

  今日在来的路上，秦羽已经跟她提了一次。

  原来女儿那次回去看她时就已经有了要和离的心思。

  也罢，和离就和离吧，反正这殷家的虎狼窝儿里，她是不放心女儿再待下去了。

  “和离？”

  殷老夫人竟然笑了，“秦夫人，但凡夫妇和离的，总得有由头吧？就因为这么一个误会要和离，那传出去了我殷府还如何在京城里立足？”

  和离？难道一开始她没有想过吗？

  但秦笙嫁进来不足一年，要拿她生不出孩子来说事情是站不住脚的。

  再者，秦笙嫁进来到现在，处处都做得挑不出丝毫的错处，和离？怎么和离？

  殷老夫人要考虑的有很多，儿子的前途、儿子的名声、还有方方面面的事情。

  可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下去了。

  想出来这样一个法子，殷老夫人的心里不是不煎熬的，可又有什么办法？

  殷老夫人顿了顿，继续道：“再者，秦笙嫁进来不到一年就和离，外人会怎么看待她、怎么看待你们秦府？”

  “亲家，难道你真的想把这事儿给闹得满城风雨吗？”

  这话就颇有些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的了。

  反正殷家现在也没人在朝中身居要职了，但秦家可不一样啊，不说族里的人，就是秦笙的父兄，那可是一个正二品大员，还有一个正四品的武将。

  “闹得满城风雨又如何？”

  秦羽过来把母亲扶着回到座位上坐下，“您也别想着来破罐子破摔这一套了。”

  “我们秦家可不怕闹，今儿这和离书殷文孝写了最好，不写，我秦羽就是拼了这身官职不要，你们殷家也别想太平！”

  “……”

  这话倒是一下子把殷老夫人和殷文孝都给唬住了。

  这秦羽从小就混，连皇亲贵胄都敢揍，更别说对他们殷府了。

  “你、你……”殷老夫人手指头颤抖着，一副被气的不轻的样子，“秦家小子，你这是、这是欺人太甚！”

  “不敢当。”

  秦羽冷声道：“说到欺人太甚，我怎比得上您和您这个宝贝儿子？”

  “……”

  殷老夫人一梗脖子，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为了殷文孝和殷府的名声着想，这和离书就更不能写了！

  她道：“这个胆敢谋害主母的贱婢和她家里人全部乱棍打死，这样，亲家夫人可能消气了？”

  “夫人……”

  阿碧一听这话就慌了，连忙膝行着朝秦笙爬过去。

  事到如今，她知道自己是活不成了，但是夫人答应过的，只要她说了实话，会保住她家里人的性命。

  秦笙目光并没有看她。

  阿碧咬咬牙，忽然对着老夫人的方向大声道：“老夫人，奴婢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让奴婢下药害夫人，奴婢是被您一时许的好处给蒙了心，如今事情败露，奴婢自知难逃一死，只求老夫人放过奴婢的父母和兄长，否则---”

  她眸光忽然发狠，“否则奴婢就是做鬼，也绝不放过您和伯爷！”

  话落，人忽然站起身来，瞅准了一旁桌子的边角，头狠狠撞了过去……

  “噗”的一声。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阿碧已经血溅当场了，额头上好大一个血窟窿。

  “阿碧！”

  秦笙最先反应过来，她疾步过去一下用力抱住了阿碧的身体，转头吩咐丫鬟：“去叫大夫！”

  “不、不用了……”

  阿碧一整张脸几乎都让粘稠的鲜血给糊住了，她没有力气再动弹，唇角泛着抹苦涩的笑意。

  “夫人……莫、莫要忘了您、答、答应……奴婢的、事情……奴婢来生、必定、必定当牛做马……报夫人、报夫人的……大恩大德……”

  咽气的前一刻，阿碧努力转动脑袋，目光死死看向了殷老夫人的方向。

  “……”

  殷老夫人一震，“啪嗒”一声，手里的紫檀木佛珠掉在地上，绳结断裂，圆润的珠子霎时滚的到处都是。

  阿碧那张糊满了鲜血的脸、还有那双瞪大到了极致的眼睛仿佛恶鬼一样看着她。

  “老夫人……”石嬷嬷连忙扶住了殷老夫人摇摇欲坠的身体。

  秦笙没想到阿碧会用这样惨烈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的家人秦笙已经提前让人去接走了，殷家的这些奴仆身契都在秦笙手里，那是先前殷老夫人交给她的。

  到时候把身契给他们，再给些银钱，成了自由身，不管去哪里、做什么，都是他们的自由了。

  只是，这自由却是用阿碧的命换来的。

  秦笙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前一世的自己。

  那种被大火焚身的感觉让她忽然觉得很窒息，她低头，抬手缓缓合上了阿碧死不瞑目的眼睛。

  “小妹……”秦羽走过来，把秦笙扶了起来。

  秦笙看了看他，而后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她缓步走到了殷文孝跟前，“多的我也不想再说了，不管是你指使的阿碧还是老夫人，我都不想再去计较，殷文孝，我们和离吧。”

  “……”

  殷文孝怔怔看着她。

  这一刻，他脑海里并没有什么重振殷氏门楣、自己官途平步青云的想法。

  秦笙说，要跟他和离。

  原本也并不爱她的，不是吗？若不是母亲那时哭诉威逼，他也不会妥协娶她。

  他从来都没有爱过她。

  可是，秦笙那么平静地看着他，说出和离两个字的时候，他为什么会觉得不舒服呢？

  “你说真的？”殷文孝问。

  “真的。”秦笙说：“今日之事我秦家人可以保证不会泄露一个字出去，对外只说你我有缘无份，止步于此。”

  “愣着干什么？”秦羽不耐烦地催促，“赶紧写吧！”

  他可真是一点都不想再看见殷家的这些人了，一个一个的，看着披一副人的皮囊，实则心比豺狼还毒。

  “不行！”

  殷老夫人大声道：“你们两人成婚还不到一年，说什么有缘无份还太早了！秦笙，你若是因为文孝纳妾的事情不高兴了尽可说出来，大不了把府里的几个姨娘全送出去，和离毕竟不是儿戏，哪儿能放在嘴边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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